效我家陳丞相。大唐“中興第一”李光弼,用美馬計:“(李光弼)悉又嘗伏軍守河陽,與史思明相持經年。思明有戰馬千匹,每日洗馬於河南,以示其多。光弼乃於諸營檢獲牝馬(母馬)五百匹,待思明馬至水際,儘驅出之。有駒縶於城中(馬駒拴於城中),群牝嘶鳴(母馬不舍幼子),無複間斷,思明戰馬,悉浮渡河,光弼儘驅入營。”
或有人言。我家陳丞相,集二千女兵,環肥燕瘦,高矮不同便也罷了。李光弼檢五百母馬,亦在情理之中。然,下邳一地,如何能聚攏,女伎千舫。須知,時下女伎,皆出精挑細選。進出王謝堂前,不入黎庶百姓家。
正因,時下淮泗,商賈聚集。如曹孟德卞夫人,琅邪開陽人,世代為伎,歌舞傳家。徐州四國一郡,如東海麋竺,世代豪商。與王侯世家,豢養伶姬,隻接待家門貴客不同。中小商賈,無力私養。然家中又常有宴請,故類似倡家,應運而生。凡有喜慶,便出資客庸,一宴或數日。不一而足。
徐州以此為生,不下千家。
《古詩十九首·青青河畔草》:“青青河畔草,鬱鬱園中柳。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昔為倡家女,今為蕩子婦。蕩子行不歸,空床難獨守。”
更加軍師中郎將陳公台,刻意為之。千船彙聚,蝶舞鶯啼。後世李太白,《春日醉起言誌》:“處世若大夢,胡為勞其生?所以終日醉,頹然臥前楹。覺來眄庭前,一鳥花間鳴。借問此何時?春風語流鶯。感之欲歎息,對酒還自傾。浩歌待明月,曲儘已忘情。”
可想而知。畫舫出城,必引騷動。
按照陳公台,先前所謀。待曹孟德,行假道滅虢。暗決泗、沂灌城,假水大堤潰,讬言救民之急,儘掠徐州百官家小為質之時。
先開水砦,放走女伎畫舫。譬如陳平縱女,引兗州水軍追逐。引起軍中騷動為其一。弱質女流,美色當前,必不忍痛下殺手,驗明正身,必悉放離去。不出數日,曹孟德假道滅虢之事,關東儘知是其二。另做疑兵之計,如樊陵所慮,百官妻兒藏身畫舫,趁亂出城乃其三也。引兗州水軍,圍追堵截,城中守軍,趁機行事。
奈何,時機不對。泗、沂二水,尚未決堤。下邳未遭,洪水倒灌。千艘畫舫,不能四散而逃,反擁塞護城河中,經二水交口,出泗、沂水路。
一言蔽之,公馬未至,母馬先出。
謂,“亂拳打死老師傅”。守將張超,毫無章法。反令曹孟德,疑慮重重。
“司空?”眼看錯失交臂,樊陵出聲詢問。
“嗯。”曹孟德猛回神:“‘香餌之下,必有懸魚’。舫中皆餌兵也。”
“司空之意……”樊陵小心求問。
“傳我將令,妄動者死。”曹孟德這便定計。
“喏。”
“司空有令,不可妄動。妄動者死——”
三軍高呼。
謂軍令如山。鬆散船隊,隨即歸位。
遠眺,畫舫自水口,逃之夭夭。雖心急如焚,然樊陵亦不敢多言。
似窺破其心思。曹孟德,自言道:“此,必出陳公台之謀。兵法雲:‘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故用兵之法,‘避高而趨下,避實而擊虛’。某,豈能中計。”
樊陵這便醒悟:“莫非,舫中並無,百官妻兒。”
“然也。”曹孟德越發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