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殷沛(1 / 2)

有匪 priest 7189 字 8個月前

謝允話沒說完,突然一縮頭。

周翡吃他的黴運已經吃撐了,一看他的動作,立刻默契十足地連頭都沒回,橫刀就砍,原來是方才那活鬼似的敲鑼人不知怎麼往這邊飄了過來。

刀刃撞上銅鑼,周翡的刀太快,看似是揮了一刀,那鑼卻頃刻間響成了一片,堪比敲鑼打鼓喜迎新媳婦。

敲鑼人一撤手,銅鑼四周立刻長出了一圈利齒,那鑼盾牌似的扣在他手臂上,活像扛了個刀槍不入的烏龜殼。

此人輕功極高,再加上一身白衣,越發詭異可怖,偏偏周翡的蜉蝣陣越走越熟,兩人轉眼間在原地轉了約莫有七八圈,簡直讓旁觀者都眼花繚亂。

周翡刀法為一絕,跟蜉蝣陣搭起來更是絕配,可這敲鑼人抱著個可攻可守的銅鑼盾牌,像個蜷在殼裡的王八,教人無從下口,而且無論蜉蝣陣怎麼千變萬化,他好像總能先一步察覺。銳利者常不能持久,何況周翡年輕,積累不深,這麼長久地跟他磨下去也不是辦法。

謝允看得直皺眉,四下尋摸了一番,突然扭頭衝進客棧,不知從哪找了個銅盆出來,朗聲道:“阿翡,法寶來了,速戰速決!”

周翡:“什……”

她沒問完,就聽身後“嗡”一聲。

周翡吃了一驚,腳不沾地地閃開,隻見一個碩大的銅盆破空而來,當當正正地撞在鑼上,撞出一聲石破驚天的巨響。

銅盆邊給那豁牙的鑼撞了個口,嘰裡咕嚕地彈了出去。

周翡一抄手將破洞的“法寶”接在手裡,看清了此物是何方神聖,差點回頭給端王跪下磕頭。

這打得正熱鬨呢,一個破銅盆趕來搗什麼亂?

可惜人家不給她五體投地的機會,那敲鑼人先是被砸過來的銅盆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又卷土重來。

周翡手裡舉著個礙手礙腳的銅盆,扔也沒地方扔,左支右絀地用銅盆當盾牌擋了幾下,這通亂響,震得她自己耳朵都發麻,簡直好像化身雷公電母。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了這銅盆的妙處——那敲鑼人原來眼神有點問題,半夜三更裡需要靠鑼聲的動靜定位,加上一個搗亂的盆,他頓時成了個沒頭的蝙蝠,方才鬼魅似的身法亂了!

這謝允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這麼多年到處閒逛,是不是仗著輕功好跑得快,滿世界聽牆根了?

那吊死鬼似的敲鑼人很快露出破綻,周翡抬手將銅盆丟到一邊,“咣當”一下,敲鑼人下意識地跟著響動偏了一下頭,然而這一刻分神已經致命——周翡一帶拉回長刀,半點不拖泥帶水地抹了他的脖子。

她再一回頭,發現謝允那廝已經不見了,四下掃了一圈沒找著人,突然,麵前落了一個小石子,周翡抬頭一看,見他竟不知什麼時候上了房頂,正衝她招手。

周翡趁亂縱身躍上一棵大樹,腳尖在樹梢上一點,倏地上了房頂。

謝允一拽她的袖子,嘴裡還美顛顛地胡說八道:“拐個小美人私奔嘍!”

說完,他預感自己得挨揍,未卜先知地抬手抱住頭,誰知等了半天,周翡卻沒動手。

謝允詫異地一回頭,見周翡摩挲著沾了血跡的刀柄,問道:“打王爺犯法嗎?”

謝允道:“打誰也不對啊,毆打庶民與毆打王子同罪……”

他本意是勸說土匪向善,不料土匪一聽到“同罪”二字,就放了一百二十個心,當即提起一腳便將謝允從房頂上踹了下去。

謝允像隻九命貓,雖然是滾下去的,但在空中十分舒展地翻了個身,落地時已經調整好了姿勢,幾乎悄無聲息地飄落在馬廄旁邊。

他一手扶著馬廄的木頭柱子,驚魂未定似的撫胸道:“分寸呢,分寸呢?男人閃了腰是鬨著玩的嗎!”

周翡蹲在房頂上,睜著一雙大眼睛問他:“哎,你真是端王爺嗎,會不會……”

她本想問“會不會是他們認錯人”,但是轉念一想,聞煜雖然同她萍水相逢,但看起來是個靠譜的人,應該不會犯這種錯,於是話音一轉,問道:“……是你投錯胎了?”

謝允的嘴張了又閉上,愣是沒想出應該怎麼接這句話,啞然片刻,終於忍不住扶著腰笑了出來:“不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翡——這都能讓你看出來?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說著,他三下五除二從馬廄中拖了兩匹馬出來,將一段韁繩丟給從房頂上跳下來的周翡:“放心,聞將軍是你爹手下第一打手,青龍主從他手裡討不了什麼好處……咦?吳姑娘?”

周翡回頭一看,隻見吳楚楚不知什麼時候也出來了,雙手還抱著個小小的包裹,氣喘籲籲的。

周翡皺眉道:“這裡刀劍無眼的,你出來做什麼?快回去!”

吳楚楚猶豫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說道:“你、你們這就要走嗎?東西都帶齊了嗎?”

謝允笑嘻嘻地回道:“跟著我抬腿就能走,什麼都不用帶,沒錢了……”

周翡麵無表情地接道:“去要飯。”

謝允驚詫道:“你怎麼知道我還乾過這一行?是不是見我年輕貌美,偷偷跟蹤過我來著?”

周翡:“……”

周翡其實看得出,吳楚楚不想獨自跟聞將軍他們走,南朝無親無故,她孤苦伶仃一個女孩子,去投奔一個從不認識的人,投奔的人隻聞其盛名,從未見過,人品好不好、脾氣好不好,一概不知道,確實令人惶然恐懼。

可是周翡自己風裡來雨裡去,隨時能跟人拔刀動手,也實在不方便帶著她,隻好有意危言聳聽,想讓吳楚楚自己回去。

周翡心想:“怪隻怪我本事不夠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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