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安寧的地方,隻要在這座宅院裡,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隨著顧安寧的心意變化。
雖然受癡鬼影響,對棋藝產生了莫大的興趣,顧安寧也還記得要做的任務。
荒野中的宅院挺立,隱隱約約的燭光照亮了小路,為寧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魅色。荒郊野外處突兀出現的宅院,本是該引人警惕的存在,可是天色漸晚,最後一抹霞光消失,烏雲不知何時升起,遮住天上的星星,這種時候,過路行人看到一座高大莊嚴的宅邸,怎麼可能不心動呢?
年輕的白衣公子小跑幾步,來到院子麵前,抬頭看到上方的牌匾,情不自禁念出聲,“顧府……原來這裡有戶姓顧的人家。”
他敲了敲門,“有人嗎?”
厚重的大門虛掩著,露出一條縫隙,能看到裡麵的景色。
這一定是戶富裕的人家,宅子裡的石板路整潔又平坦,周圍的花草很罕見,饒是白衣公子見識淵博,也喊不出它們的名字來。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沒有其他人在,不過裡麵亮著燈,應該是有主人的。
白衣公子抬腳踏進宅子裡麵,忽然打了個寒顫。他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頓了下腳步,為自己不請自入感到心虛。
他朗聲喊道,“請問府中有人在嗎?”
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人回應他。
白衣公子不想露宿荒野,隻好硬著頭皮往前走。
沿著石板轉了兩個彎,白衣公子終於看到了人影。
對方同樣一身白衣,瀟灑落座在亭台上,微風吹起額前發絲,段譽看清了他的樣貌,也看到了修長手指間夾著的一枚黑色棋子。
顧安寧的模樣很好看,即使他長年臥病,依然是淡然舒雅的君子。現在離開了原本的身體,僅以靈魂出現,沒了積年沉屙,他的樣貌比之前好了不是一點。
這一幕實在不像發生在人間,白衣公子不禁放緩了呼吸,生怕驚擾了對方。
他就這麼靜靜地等待著,直到顧安寧下完一局棋,長長的舒了口氣,才上前一步,輕聲柔和開口,唯恐嚇到他,“在下段譽,偶然途徑此處,天色已晚恐怕無法在落鑰前趕到城中,便想在貴府上叨擾一晚。”
顧安寧的年紀比段譽小些,癡鬼卻活了不知多少年。兩相影響之下,顧安寧眉宇間來完全沒有先前的稚嫩,注意力離開棋盤後,不複先前的認真專注,段譽親眼看著他褪去表情,變成了冷漠疏離的模樣。
雖是大理世子,此時段譽不過是個被保護地很好的少年。
他隻有十九歲,父母疼愛,幾位師父也很關照他,從未碰過壁。顧安寧明顯的輕視,本該讓他感到不快,可是段譽卻有一種理所應當的感覺。
顧安寧把棋子收起,放回棋盒裡,淡淡開口道,“你過來。”
段譽一時沒反應過來,伸出食指,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我?”
顧安寧沒有重複第二次,他專心地擺弄棋局,翡翠與楸木棋盤碰撞的聲音清晰可聞。
段譽手足無措地蹭到顧安寧麵前。
顧安寧抬手,“坐。”
段譽趕緊坐好,規規矩矩將手放到膝蓋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顧安寧。
顧安寧道,“不必拘謹,可會下棋?”
段譽咽了口口水,“會、學過一點……”
“不錯。”顧安寧點頭,“對弈一局。”
說完,他將黑子推到段譽麵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