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域, 星夜無月。
教皇廳的辦公間裡,撒加依舊在兢兢業業處理公務。
突然,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筆, 起身走出了房間。寬大的教皇袍因為主人急切的腳步發出帶風的聲響, 撒加一路前行,一直走到門廳,越過大門外才停了下來。
撒加原本想要繼續邁步走下台階不斷往下,但腳即將踩上第一個台階時,他又停住了。靜默片刻後, 他後退幾步, 就這麼站在大門外,遙遙看向下方的十二宮,隱忍又克製地像是在等待什麼。
山風呼嘯而過, 吹起他寬大的披風,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年重新抬眸,他在大門前看到了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那裡。
也是他苦求不得一直放在心頭思念至今的那道身影。
“你早就發現我來了?”那人直接開口, 是他闊彆了數年的清冷嗓音, 多年未見,她依舊平靜,沒有半分重逢的激動。
“嗯。”撒加隻是溫聲回答,“你來到聖域, 一直呆在白羊宮找穆敘舊時, 我就知道了。”
穿越過來後第一時間去聖域找師弟玩的透:“……好吧, 我剛一直跟穆和貴鬼聊天了。現在過來順便看看你有沒去睡。”
指望她愧疚心虛是不可能的,她也沒說非要他站在這裡一直傻等。
明白女孩是怎麼想的撒加也不生氣,隻是彎唇一笑:“我知道,我隻是感應到你回來了,又怕打擾你和穆敘舊,所以就在教皇廳外等了一會兒。”
透:“……”果然她之前就該找個男人談個戀愛的,不然好像沒法招架。
對麵的教皇像是沒注意到她的臉色,而是繼續體貼道:“這麼晚才過來,有決定在哪裡宿夜嗎?”
“有啊,就在白羊宮。”透立刻回答,“那裡原本就有我一間房,穆和貴鬼正在給我鋪床整理呢。”師弟和師侄都這麼乖巧體貼,真是開心。
撒加聽後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現在時間還算早,浴殿那邊早就準備好了,我還沒用過,今天給你用吧。”
一下子被戳穿深夜上門最終目的的透有點震驚:“……你啊,是不是太上道了點?”
“隻是覺得目前我這裡值得你惦記的東西隻剩下這些而已,一想就能猜到。”年輕的教皇對少女包容一笑,夜空之下他看向女孩的雙眼裡仿佛也盛滿了溫柔星光,“你能回來,我很高興,隻恨不能把所有的珍寶都雙手捧給你。”
聽起來應該是很肉麻的話,卻因為說話的人是真心如此想的,反而質樸又真摯。
透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後退兩步,頓了一下才道:“那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對方溫和一笑,態度始終如一,“隻希望這一回,你不要總想著還我人情回禮就好。”
即便是夜裡,撒加依然能看到對麵的人眼神開始閃爍飄乎,一向直來直往的她在人前露出這樣的反應在他印象裡絕無僅有,這讓撒加眼底的笑意不禁加深了。
“不會了。”透歎了口氣,像是認輸了一般有些無奈的妥協,遊移的眼神很快恢複平常,隻是維持日常麵癱的臉上卻不受控製的浮現淡紅色,“我記得的,上次離開時跟你的約定。我……沒有想賴賬。”
重新穿越到這個世界前,她一直都在忙於事業,就算一路上確實遇到了不少優秀的異性也壓根想不起這一層,等不知不覺在本體世界成長到20歲時,竟然又回來了。
感情史依舊是一片空白的自己再一次跟這個有過約定的男人見麵,某種意義上來說,真的是躲不開的緣分。
“什麼啊,突然笑得像個傻子一樣,嚴肅點。”這種該算是確定關係的時刻,就算一直都很穩重的透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羞窘,聲音不自覺地放高,“先說好了,我的男人不見得是好當的,如果相處中合不來還是會分手的。我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了,最好再仔細考慮一下是不是真的要選我。之後再想用那些當借口說後悔,我不會像現在這麼好說話。”
透很嚴肅地一再確認,回應她的是對方上前的一個擁抱,她整個人又被裹進了那寬大的教皇袍裡。
等等,為什麼她說“又”?
腦子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時,身體的感官卻是誠實的,貼在他胸膛的腦袋可以清晰地聽見有力的心跳,鼻端是教皇袍特有的熏香,抱著她的人將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富有磁性的語調輕柔又堅定:“不後悔。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運。透,我現在很幸福。”
話語中的滿足和喜悅幾乎要流溢出來,簡直要將抱著的人溺斃於其中。
感覺快要被淹死的透卻不想坐以待斃,趕緊從他懷裡掙紮出來,整張臉繃得緊緊:“我要去浴殿了,明天見。”
說完,她一個瞬移直接消失不見。
撒加站在原地,夜空中群星閃爍,也映照出他完全沒有淡下去的溫柔微笑。
“嗯,明天見。”
戀愛到底是什麼感覺,從未體驗過的透沒辦法回答。
和掌控整個人間權勢的教皇談戀愛又是什麼感覺,她覺得和上一次穿越時的相處差彆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兩人相處的時間更多了些。
“沒什麼實感呢。”
白羊宮的小花園裡,透和穆相對而坐,隨口提了一下感想。兩人都是戀愛初哥,至今最多也就是擁抱和牽手的程度,還都是他主動的,果然還是她腦子裡缺了那根弦嗎?
她是不是也該多主動點?
然後就看到了自家師弟不太讚同的目光,本以為他是為撒加鳴不平,結果完全相反:“師姐,你當時答應得太輕易了,就該再設幾道難關好好考驗一下再點頭的。”
透:“……”你其實對撒加還是有意見的吧?
倒是旁邊的貴鬼少年嘻嘻笑起來:“先生,你現在的表現就像族中有人結婚時,那些不樂意姐姐被搶走的小舅子一樣。”
穆先生頓時一陣咳嗽,對麵的透卻是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我是獨生女,親戚裡也沒有關係很好的弟弟,沒想到在彆的世界裡被這麼在乎。穆,謝謝你,我很高興。”說到這裡她也笑了。
溫文爾雅的白羊座俊秀的臉上頓時浮現薄紅之色,他不好意思回應師姐,隻得中氣不足地訓斥徒弟:“貴鬼,今天交待你的聖衣修複功課都做完了嗎?我之後會檢查的。”
原本還笑哈哈圍觀師父少有的窘迫的貴鬼頓時苦了臉色:“先生我錯了,我馬上就去!”說罷,少年人一溜煙地跑沒了影。
“距離我上次穿越回去,這邊也就過去了四年,沒想到貴鬼都長這麼高了。”透目送著少年離去的方向,麵色溫和,“男孩子長得就是快啊。”
“您對身高的在意大概一輩子都改不掉了吧?”穆先生歎氣,“這次會在這裡停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