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白鳥澤的反應很快,他們全力阻止了青葉城西的連續得分。但網前隻要有能扼住牛島若利喉嚨的九重鷹存在,他們就難以將心態放平——而接下來的一球又證明了九重並不隻是運氣好,三人攔網再次將牛島的扣球拍在白鳥澤的地麵。
青葉城西的局點。
白鳥澤立刻叫了暫停。
“抱歉……一傳我沒接好,亂了。”牧野低頭,眼角隱隱漫上煩躁。青城幾乎將針對牛島和瀨見兩人的目的擺在台麵上,因此牧野注定成為白鳥澤這邊跑動最頻繁的人。而類似的戰術對青城來說威脅甚小——青城不像是白鳥澤專注於牛島一人的一點攻,而是多點並進,連一傳也能化身為攻手出其不意的得分。
“這樣,我和大平來分擔你的壓力。”隊長逢阪沉吟道,“青城那邊,五號和十一號的跳發最強,也都是衝著牛島去的。你專注幫牛島拆火就行。”
他看向鷲匠教練,老者沒說什麼,但滿臉都寫滿‘早就該這樣’的嫌棄。
“接下來就是十一號的發球回合了……牧野,到時候你注意……”
在一眾麵色凝重的選手裡,天童覺卻是最輕鬆的那個。他從逢阪的身後繞到牛島旁邊,握住拳頭裝作是話筒采訪他,“咳咳,再次被九重君的殺人攔網截殺的感覺——如何?”
牛島若利的臉頰上滑下一滴晶瑩透亮的汗水,折射出他茶色雙目中一點點緩慢燃起,亮得驚人的光。
“哎呀。”對他人情緒敏感的天童立刻反應過來,“看來我問了個蠢問題。”
牛島若利:“我會再次突破他。”
把他壓在地上、讓那雙翅膀生生被撕斷、讓他爬不起來、讓他必須要仰著頭眼神滿是不甘……天童覺被自己無厘頭的聯想逗笑,嚇了他旁邊跟著上場的大平一跳。
“天童……?”
“沒什麼,我隻是想到了高興的事——”
白鳥澤做好了準備,但同樣的,一雙暖色的眼眸也在暗處幽幽地觀察著他們。
那雙眼睛的主人在背後伸手比了幾個手勢,隨後屏息等待黑發灰眼的副攻手站上一號位準備發球。在這漫長又短暫的小半年訓練中他逐漸對排球得心應手,再加上此前其他運動所打下的基礎,跳發便愈發難纏。
牧野早有準備,他提前後撤壓低了重心,神經緊繃到完全沒聽到應援的叫喊。直到隊友厲聲高喊,“前場!”他才同時猛地前撲,視角壓低,從半空中落下的九重居高臨下的掃了他一眼,手臂摔在地板上的疼痛感隨著對方目光抽離而逐漸加深。
但,“Oouch!”
一傳不到位,身為一傳手的瀨見不得不開始在半場奔跑追球。思緒急速隨著腳步聲翻湧,他心知一傳不穩的情況下球路會被對麵討人厭的及川看破,而此時白鳥澤有且僅有能處理這不到位的一球的也隻有一個人,他下頜繃緊,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個事實——
“牛島!”
在他的高聲呼喚中牛島堅定不移的開始助跑,不久之前被人攔死了扣球的經曆好似從未存在。但九重鷹奔進無人的位置隨時準備接應時卻明白絕非如此,躍至高空的牛島若利和壓低重心的九重鷹在某個極其巧合的瞬間進行了對視,但場內除了他們之外無人發覺這不足半秒的交鋒。()
牛島的注意力緊跟著分給了攔網,感到了棘手。瀨見的技術勉強讓這原本要落地的一球達到牛島的進攻範圍之內,可這實在算不上是一個好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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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味著,原本完美的強攻終於出現了裂縫。
不久之前剛和古江輪換上場的鬆川冷靜地想,他不奢求自己能像是九重那樣和牛島來一場狂暴的廝殺,他的目的從來都隻是一個——
牛島朝攔網未能擋住的中線壓腕,將球送進青城的半場。
但他隨即意識到了不對——那片空地過於空了。而在場館強烈的投影燈下,安靜等待已久,相貌平平無奇的青城主將撲向地麵,球砸在他的手背上方,高喊和球一同上升,“九重!”
左撇子的特點讓他們的球在被墊起後多向右側旋,九重鷹放緩了呼吸,腳底踩出邊線,下墜的球體形成的陰影將他的臉也一並染成晦暗無光。球網的另一邊,和他灰眼相似的一雙瞳仁細細拉長,天童覺聚精會神的準備迎接反擊。
他會把球給誰?在急促的腳步聲中天童朝網的某一側撲去,舉起的雙臂籠罩在從側麵三步起跳的一傳手身上。及川徹暗嘁一聲,隻是兩人都沒等來那顆矚目的雙色排球。
九重鷹抬手,球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飛往某處。
謎底終於揭曉。
“九重將球傳給鬆川——乾脆利落的快攻!難以想象這次快攻是由兩位副攻手同時發起並順利得分……”
哨聲吹響。
25-23,青葉城西率先拿下一局。
……
“我們稍微換一個輪次,第一局先保證地麵防守。”入畑教練沉吟,“你們體力怎麼樣?第一局打的似乎有點猛了。”
“還可以,能繼續。”及川簡潔道,“第一局必須要趁他們還沒穩定下來就贏下來,等到牛島進入狀態後我們隻會更難打。”
“說起這個,牛島的狀態……”
“引擎全開。”入畑教練順著聲音看去,九重鷹正將毛巾從臉上拿下。他盯著球場看了半晌,眼神有兩秒失焦,又迅速回神,“應對方式換成軟式攔網會更穩妥。”
“拿一觸啊……”鬆川喃喃,垂眼看向手指,“說實話我好像找到感覺了,但還需要幾球來適應。”
“但這種方法也不一定每次都能奏效。”岩泉往自己手臂上貼著膏藥,胡亂拍了兩下,“既然牛島狀態全開,那接下來他的球隻會更難處理,我們的優勢維持不了太久。”
“瀨見。”及川徹吐出這個名字,冷靜道,“他的節奏和牛島不太一樣,可以從他入手。擾亂一傳的情況下他不會像之前的一傳手那樣直接把球給牛島,最後關頭才會選擇他……他是在自己動
() 腦子打球的。”
“白鳥澤這是第一次在比賽中丟掉第一局吧?他們一定會在第一局追上來。”及川能大概猜到對手的想法,“所以第一局,我和阿鷹繼續追發小牛若給他們壓力,其他人可以去乾擾瀨見;鬆川和古江前輩儘量習慣牛若的扣球,拿到一觸防反。”
“彆隻顧著盯著牛島。”入畑教練適時道,“小心對麵其他攻手的快球,把節奏穩下來。”
……
“第一局比賽,我們可以看到青葉城西稍微調換了一下輪次,由鬆川選手的發球開局,及川選手站一號位……”解說員隨著場上局勢變化迅速放棄了剛剛的話題,“狡猾的擦網球,但白鳥澤的自由人沒有給機會啊,直接救到了,一傳半到位。球有點近網,不太好給高球……瀨見選手將球送給天童選手——假動作!轉扣為吊!”
“乾脆利落的一分!”
“你是覺得我會打中線球嗎?”天童在和隊友擊掌後回到網前,咧開嘴角,就差扒著球網,“真遺憾,我原本是這麼想的沒錯,但看到你那麼努力的跟過來——總覺得不能讓你如願以償。抱歉啦。”
顯而易見的挑釁手段。
九重鷹表情無動於衷,反問道,“難道不是因為你發現從我這裡扣不過去,才換了吊球?”
被他說中了。
天童直起腰,笑意未至眼底,“小心點,彆被我抓到呀。”
“你可以試試。”
白鳥澤發球,岩泉接一傳。
天童在九重迅速的從四號位交換到三號位的下一瞬間從隊友身後繞過,直追而起,不分前後的和九重鷹跳到最高處。這一切都被及川徹看在眼裡。
上當了。
他想,手指在觸球瞬間用力,球位抬高。九重鷹揮了個空,臉上卻浮現出詭計得逞般的得意。天童驚詫,終於發覺網前的陰影不止有一個。
岩泉一從九重鷹身後起跳,趁著對手反應過來前把球摁進白鳥澤的前場。牧野連忙魚躍,但還是慢了一步。
“梯次進攻。”天童落地,瞳仁又縮小了些,注視著嘴角掛著輕笑的及川,“……真難纏。”
他對麵的九重鷹聽清了這句話,“我會當做誇獎轉告徹的。”
及川徹感受到從對麵投來不友善的視線,卻熟視無睹的走進了發球區。
隊友的聲音讓灑下的燈光更加耀眼,“發個好球!”
他微微甩了甩頭,汗水沿著發梢滑落,手掌依然乾燥。全場情況一覽無餘,牛島被對麵的主將保護起來;自由人需要同時兼顧他和瀨見;大平警惕著可能從前場襲來的攻擊……
——但並不是無計可施。
裁判吹響哨音,隨後是一兩秒的靜止。九重鷹無比熟練的捂著後腦勺,耳畔隨即傳來踏在地板上的腳步聲。由慢到快,最後的腳步聲比以往來的更加沉重。
是個好球。
腦海中浮現出這個想法的同時他放下手臂開始調整站位,餘光望見排球氣勢洶洶的砸向保護著牛
若的牧野。後者被砸的一個後仰,他沒料到這顆發球的角度比預判的還要刁鑽,接下後也已經沒有起身為牛若讓開位置的餘裕。
但早有預感的牛島若利也不會被他絆住腳步。早在自由人回護時他便果斷的後撤一步,球和牧野手臂碰撞的一聲悶響出現時他已經繞過隊友開始助跑,瀨見伸手準備完畢時一聲低喝同球相伴著砸下,“給我!()”
穿著白鳥澤隊服的一傳手似是狠狠一顫,再次望去時那雙手卻已恢複了以往的平穩。啊,做小牛若的一傳手很讓人不爽吧?身為一傳手的意誌被壓在攻手的強大下麵,讓你很焦躁吧?及川徹眼睛一眨,網前急速移動,背後寫著十一號數字的背影很快代替了被他窺探的瀨見,緊繃的背部線條猛地拉開——
——會給牛島。
九重鷹不知道一傳手的注意力來到自己身上,他沉靜的從瀨見姿勢的傾向判斷出最終會拿到這球的攻手,繼而移開視線數著自己的心跳聲起跳。半空中主攻手和副攻手兩人的目光再次對上,瞳孔中央的光和陰影交錯糾纏,手掌熱的幾乎被沉入岩漿。
積攢的力量從左臂一路延伸,手掌包滿球麵,似乎將火焰也引燃到球體上。他瞄準了九重鷹手臂和標誌杆中間的縫隙,壓腕吐氣,嘣!?()?[()”
微涼的氣流激的手臂上的寒毛四起,九重鷹沒能等來球撞擊在手臂上的疼痛,而是等來了身後球的落地聲。
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