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那山嶽般沉重的呼吸隻出了半口便止住。牛島若利聽著吹響的哨聲,又在裁判的目光中躊躇了半晌才鬆開壓在掌心的排球。
青葉城西叫暫停的時機卡的剛剛好，讓人即使知道是戰術也恨得牙癢癢，“我猜白鳥澤現在一定連套麻袋用什麼顏色的都想好了。”
不知誰在人群中嘀咕一句。
而在短短三十秒的暫停中,鷲匠教練的臉色不算好看。這點時間完全不夠隊員休息，卻能恰到好處的打斷他們的攻勢——能夠一鼓作氣做到的事,如果中途停止,就容易續不上那股勁。
哨音和汗液一個消泯於穹頂,一個被球衣吸收。看台上的鼓聲比起之前小了很多，人聲卻以場內的拚鬥為餌料，更加鼎沸。
牛島的呼吸似乎愈發粗重，氣音隨著排球砸在地板上,咚咚,神經也跟著重跳兩下。他拋球,口乾舌燥,每一個毛孔都拚命吸取著涼氣。手腕下壓，不知是不是因為疲憊，讓他有種球很重,自己卻很輕的錯覺。
“嘭！”
不是無觸球得分,卻也是這場比賽能排進前十的強勢發球。
青城的陣容略顯騷動,但很快穩定下來。
“在局末的關鍵時刻保持著驚人的穩定性,不愧是從國中開始就肩負重任的王牌主攻。”
瀨見忍不住呼了聲，“好球！”他也聽到了解說的誇讚，一股酸澀夾雜著驕傲的情緒爬滿了心臟。隻是不知為何,他的神經卻隨著牛島的強勢發揮不安地蹦了幾l下。
古江在宮野的輔助下起球，九重顯然早就做好進攻的準備，毫不遮掩一個大跨步從線後躍起，直接往近堂和大平手臂間的空隙暴扣。他的果斷出人意料,搶在攔網反應過來前把球硬生生砸了進去。
分差縮小到一分。
“抱歉我看到站位但沒補上。”
“對不起我沒追上……明明已經看到球路了！”
攔網和自由人搶著攬責。
“一分而已，彆太在意。”逢阪拍拍隊友的肩膀，“接下來彆再讓他們找到機會。”
他緊接著問牛島，“還行嗎？”
牛島抹了把臉，悶聲道，“嗯。”
宮野發球，逢阪一傳到位。邊路一人，正麵一人。九重目光沒在牛島蟄伏的身影上停留，直指側麵起跳的大平獅音。
誰料汗如雨下的牛島若利竟在此時前進，做出起跳的架勢，雙眼不偏不倚的死盯著九重！後者眉梢一跳，注意力一瞬間發散。這一瞬息阻礙不了他高舉的手繼續壓向大平，卻順利讓他無暇顧及敵對二傳的小動作——
及川急呼，“是二次！”
“反應也太快了吧這混蛋？”
瀨見英太暗罵，這甚至不是他們提前商量好的，隻是他認為時機合適才突發奇想的奇招。牛島的位置能看清他的動作，這家夥的性格能裝進攻配合已經很讓他驚訝，但及川……
思緒未停，球已落地。網前傳來
一聲響亮的“嘖”，九重雙頰微動，舌尖抵著後牙，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瀨見立刻扭頭往牛島身後一躲，順便把恢複沉穩的主攻手向前一推。
……
22-23，及川回敬二次進攻。
22-24，近堂攔網得分。
23-24，花卷吊球，牧野未能救起。
24-24，岩泉打手出界。
自由人和副攻的交換頻繁起來，雙方暫停均已用光。
24-25，牛島調整攻得分，球和自由人的手背交錯而過，背號二的身影發泄般的錘了一拳地板。
25-25，九重強攻，攔網的兩雙手臂倔強又孤獨的在半空晃了晃，就被毫不留情的甩開。
比分再次追平。九重看著牛島，牛島看著九重，似乎隻因偶然產生一次對視。兩人的表情都是疲累過度放空的麵無表情，互相對著，卻無端讓人戰栗。
兩分，誰先連得兩分，誰就能給這場死鬥畫上暫時的句號。
球來到岩泉手裡，場邊牌上的相同分數好似一座大山，無端壓在岩泉的肩上，隻餘手中之物愈發燙人。
他不能讓胸膛中跳動的臟器安靜下來，也不敢去擦滑到眉骨上方的汗。
“噔噔噔-噔噔-白鳥澤——”
“青葉城西-必勝——”
“咻——”
岩泉險些沒捕捉到哨音。他向前助跑，手掌擊向排球。但隻是剛剛觸球，他就察覺到力道不對。
重了。
“啊，可惜，發球失誤了。”
牧野的身影迅速讓開，並做了個手勢。他讓的果斷，裁判看的也清楚，是出界。
“抱歉！”
岩泉不是那種撂不下麵子的人，眉頭皺地死緊，怒火衝自己去。但他還沒來得及檢討自己並給予自己製裁，及川就搶過話頭。
“沒關係啦，小岩，大不了回去我陪你練一百……不，兩百個發球。”他說，“壓力很大吧？我也是，我還怕等會我傳失誤呢……不過看到小岩的失誤我還是決定再堅持一會，絕對要證明我比小岩更可靠。”
岩泉心裡還裝著自己的失誤，但他明白及川插科打諢為了什麼，因此忍住揍對方的本能。
旁邊一隻手把他從自責中推出來。
“小事。”
九重鷹風輕雲淡的，說完扭頭就去看牛島，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是啊岩泉，局末發球真不是人乾的事。”花卷從另一邊搗搗岩泉，“對麵說不定等會也要失誤呢，多正常。”
“是啊，你的體力還要繼續被我們壓榨呢。”
碰拳的碰拳，錘肩的錘肩，也是借這個機會喘口氣。
及川不敢完全放鬆，他靠在九重身後，把額頭的汗全都抹在對方球衣上。
“再等等。”他低聲道，“這局贏的是我們。”
九重鷹沒動，繼續盯著牛島。
“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花卷的烏鴉嘴()，白鳥澤的逢阪同樣一記漂亮的全壘打震驚全場。入畑教練剛剛擔憂的神色消散了些?()_[(()，他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和鷲匠教練的黑臉形成鮮明對比。
球飛過網帶，“我來！”逢阪複仇般接住這顆不算犀利的發球。
一傳到位，瀨見傳給替換天童的副攻，打近體快球。九重此時不在網前，正是甩掉他們的好機會！
球確實繞開撲過來的鬆川飛向青城場內，觸地前，卻有隻手硬是橫插進去，無情的止住落球。
及川微動，借著雙手抬起掩蓋住其他人的視線。接收到信號的宮野“哈哈哈哈哈”狂笑著衝向排球，起跳時心裡閃過的想法卻是自己長的不夠高不然還能再唬唬他們。這純屬宮野給自己加戲，不過跳起來的架勢倒是真迷惑了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