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侯府欠下巨額債務,京城裡素日往來的勳貴避之不及,他們欠的是文鳳真的債,誰敢不要命地借錢?
裴青禾心頭一陣絕望,涼侯府已然敗落,彆說嫁給文鳳真,哪怕一個稍微有頭有臉的大家公子,都不會接納她,倘若要她嫁給平頭百姓,真比死了還令她難受!
夜裡,風雪拍窗,遼袖伏在老祖宗膝前,見她心事重重,不斷歎氣,知曉是為了涼侯府的事。
文鳳真他性子反複不定,倘若屋裡有個女人,或許不會如此戾氣深重了,老祖宗想起文鳳真的未婚妻陸稚玉,聽說她回京城了,什麼時候把日子定下來才好。
末了,老祖宗撫了撫遼袖的脖頸。
“今日朝堂上數名文官聯名遞交奏折,彈劾岐王世子的種種荒唐行徑,岐世子如今被禁足在家,哪兒都去不了。”
遼袖眼眸一亮,嘴角翹起兩個甜甜的梨渦。
“真的?”
老祖宗笑了笑:“遼姐兒,這便是你的轉機,是你把握住了,聽說宋公子昨夜親自將你護送回府,他事務纏身,卻願意為你花費時間,一定是極上心的。”
她認真地問遼袖:“倘若要你去他家,不是一日兩日,而是一輩子,你心裡願意嗎?”
燭火一跳,遼袖垂下眼簾,微微顫著。
遼袖的聲音似幼貓般綿甜:“願意。”
老祖宗滿臉笑意,不住地摩挲她的小手。
“願意就好,願意就好。”
*
剛回屋裡,遼袖褪下大氅,見到馮祥在院子裡等候多時,凍得鼻子通紅,她心下頓覺不妙。
馮祥揣著袖子,笑道:“遼姐兒,殿下他在四海茶樓等您。”
遼袖無奈地按緊了桌子,上回是送衣裳,這回他連理由都懶得找了嗎?
遼袖怯生生地說:“你可不可以告訴他,我睡下了。”
天色這樣晚,文鳳真又剛收拾了涼侯府,正是見了血腥的蛇,愈發危險,她怎麼敢跟他共處一室。
馮祥愁眉苦臉:“遼姐兒,您曉得殿下的脾氣。”
是啊,遼袖深知他的性子,他一向不在意旁人,哪怕她真的睡了也得拉出被窩,陪他折騰。
四海茶樓第七層,裴大保剛剛從這裡一躍而下。
滿室光影寂清,愈發襯得他衣領上金線繡織的明彩,五爪蟒氣勢威嚴,他的側顏卻精致昳麗,衝淡了陰鬱。
文鳳真坐在桌前,手裡把玩著一副骨牌,有一搭沒一搭,漫不經心,見她來了,抬起眼皮,露出笑意。
他指節修長分明,白皙如玉,利落地玩弄著骨牌。
聽聞文鳳真有一副珍藏的骨牌,是仇家的人骨製成,雪白漂亮,有價無市,與他心有感應,所以他逢賭必贏,從未輸過一回。
這副骨牌……是人骨嗎?遼袖膽戰心驚。
“遼姑娘,下回彆讓我等這麼久。”
文鳳真翹起嘴角,語氣有些不滿。
他的眸光最終落在她的小小耳垂,兩隻白玉耳環,一搖一晃,霎是精致可愛,鳳眸晦暗一分。
文鳳真站起身,一步步走來,遼袖被逼得後退,直貼到牆角退無可退,她低下頭,緊閉了眼,睫毛顫得厲害,瘦削的肩頭在發抖,瓷白的小臉兒漲得通紅,耳根子燒得滴出血來似的。
“殿下……您……您靠太近了。”
她鼓足了勇氣,磕磕絆絆地說出這句話,麵紅耳熱得幾乎要哭出來。
她雙手抵著,害怕他再過來了,小腦袋側過去,眼尾沁濕水珠,櫻唇被咬出齒印,勾人極了,令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定力,不免生出躁意。
文鳳真的目光逡巡在她的小耳墜上。
他俯下身,兩隻手臂按在桌旁,將她環住了,一圈臂彎中,真是動彈不得,好生煎熬。
他一聲輕笑:“你到底在怕什麼?”
遼袖的一副軟腰愈來愈低,被迫按下,她急得眼眶紅紅,又不敢哭出聲招惹他的興致,哭得越厲害他越興起。
遼袖心神不定,害怕得有些暈乎乎的,膝都軟了,腿顫得站不住,生怕他在這裡要了她。
他這種人真能做得出來。
文鳳真一麵不緊不慢地說話,噴薄的熱氣清甜滾落,琥珀色瞳仁平靜,美得妖異,草叢起伏的蟒蛇,攜有某種誘哄。
“陪我玩兒一局,遼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