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麻衣的老婦人在小巷子裡蹣跚地行走著,手裡的鐵桶絲毫不影響她的步伐。她身上穿得很厚實,裹著大棉襖,脖子上還圍了一圈粗布灰色圍巾,圍巾灰撲撲的,就像是一條抹布。
提著鐵桶的手上還戴著一雙灰色手套,看上去像是蛇皮,很嶄新,似乎剛剛買不久,但是上麵有一些深紅色的汙漬,像是乾枯的血絲,還有些泛青的地方,仿佛是膽汁之類的東西。
這老婦人除了露出一個蒼老的腦袋,全身上下都裹得很嚴實。
路邊行人匆匆走過,皺著眉頭看著她,又看向她手裡的鐵桶,看見鐵桶裡的腥味,紛紛捂住了鼻子。她仿佛也不在意,隻是伸手把鐵桶上沒有遮蓋住的灰布給蓋好。
項北飛一直跟在後麵,就像是一個路人,一邊走一邊看著老婦人的係統日誌,想要了解老婦人更多過去,然而他很快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老婦人的係統日誌時間能夠追溯上去的,隻到3023年5月15日。
也就是大概八年前。
而係統的第一條日誌上寫著一條提示:
【新手任務:請為係統綜合冊裁剪一張書皮,任務獎勵:一把剪刀】
等等!新手任務?
一般隻有剛覺醒的係統才會發布新手任務,老婦人難道還是八年前剛覺醒係統的?
“又或者說——”
項北飛腦海裡閃過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他盯著老婦人的目光變得十分凝重。
老婦人提著鐵桶,走出了擁擠的小巷子,這裡已經出了批發市場的街道,附近是一片破敗的居民區,大部分在批發市場工作的員工為了上班方便都住在這裡。
房子是各種簡陋工業木板搭建的棚屋,很不規則,破舊歪扭,棚屋的窗戶甚至都變形,用一些黃色的透明膠帶封著。部分房屋是集裝箱房,沒有地方晾衣服就直接在路邊的電線杆上拉一條繩子掛上去。
老婦人繞過了一排集裝箱房側邊的晾衣繩,往一片樹林走去。這裡的人越來越少,幾乎就沒有多少房子,隻有幾座簡陋的石頭房,但房門都沒了,眼看是沒有住人。
四周隻有錯根盤結的老榕樹,榕樹長得鬱鬱蔥蔥,樹冠極為高大,卻也把光線給遮擋住,顯得有些陰森。
她走向了一座簡陋的棚屋,棚屋上麵蓋著一層鐵皮,刷著藍色的油漆,已經有不少年頭,上麵漆都剝落了,生著黑色夾黃的鐵鏽,屋頂還有一些破布和易拉罐,常年雨水的腐蝕讓這些東西都擠在一起,也沒人去清理。
在這座棚屋旁邊有兩棵鬱鬱蔥蔥的榕樹,遮擋著這座棚屋,光線很昏暗,站在樹下還有一絲涼風吹來,呼呼作響,卷起地麵的葉子緩緩地跳動著。
老婦人並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她提著鐵桶朝破舊的棚屋走去,棚屋的木門看上去搖搖欲墜,門上隻有一條鎖鏈,但沒有上鎖,她推開了木門,門上的鎖鏈嘩啦作響,這聲音在樹林間顯得格外詭異。
進了門之後,她又緩緩地把木門給關上,鐵鏈又是一陣碰撞,在寂靜的樹林裡顯得各位清晰。
項北飛站在棚屋邊的樹後,打量著四周。
“一個人單獨住在這種荒郊野嶺,真是詭異。”
他看見棚屋旁邊的空地上架著幾根竹竿,上麵似乎掛著一串串黑色東西,走過去一看居然是某種荒獸的腸子,都已經風乾變得黝黑,散發著刺鼻的意味,還有一些蒼蠅在不停地飛來飛去。
自從來到這裡開始,四周就彌漫著一股怪味,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腐爛了一樣,從棚屋裡不斷地飄了出來。棚屋有些傾斜,屬於危房一類,上麵還抹著一些黑色的東西,像是血跡,讓這個棚屋顯得更為詭異。
項北飛往棚屋旁邊走了兩步,他看到側邊是一塊菜地,但早就荒蕪了,長滿了齊腰高的雜草,這種草長得很茂盛,好像還泛著黑色的氣息,仿佛常年受到某種陰氣侵蝕一樣。
他微微皺起眉頭,因為這種黑草正常來說,隻有在域外荒境的時候才能夠看見,這裡是九州大地,很少有這種怪異的草。
項北飛小心翼翼地撥開高高的雜草,刺鼻的氣味越發地濃鬱,讓他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等他走近之後,發現前方是一個大坑,坑的邊緣竟然有無數蟲子在爬著,這些蟲子爬上爬下,黑黝黝的,是一種黑色的瓢蟲。
瓢蟲不知成千上萬,覆蓋著一層陰氣,把一個範圍都給覆蓋住了,還不時發出嗡嗡的聲音。項北飛不想打草驚蛇,他輕輕地踩上飛劍,躍了上去,來到了樹梢上,往深坑裡望去。
深坑裡竟然遍布著各種荒獸的骨頭!
這些荒獸似乎被撕裂了一樣,半截身軀被砍斷,隻留下骨架子,黑色的瓢蟲在骨架上爬來爬去,把那些骨架都覆蓋住,就好像在築巢,又像是在啃食一樣。
“這是在做什麼?”
項北飛頗為詫異地看著這個大坑,專門把荒獸的骨架扔在這裡養蠱嗎?
在他注視的時候,棚屋那邊的窗戶上忽然響起了聲音。
噠!噠!噠!
老婦人爛泥般的臉出現在了玻璃窗上,用她的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窗戶。
隨著她敲擊的頻率不斷變化,地麵的坑裡也發出了“沙沙”聲,被瓢蟲給覆蓋住的那些骨架似乎蠕動了起來,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