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隱匿在激昂樂聲中的,那些兵器的破空聲、急促的呼吸聲、加速的心跳、攀爬窗框發出的碰撞、被酒杯擊中身體時的悶哼、惱怒卻漫不經心的怒罵,怪異且愉快的大笑——樂聲是正常的樂聲,這些繁亂的雜音,仿佛在唱獨角戲。
畢竟他們安然無恙。
他們這些被隔絕的、正被完全漠視的無關人士——好像連感受那藏在行雲流水般的琴音中的殺機都配不上似的。
“好深厚的內力。”
不遠處的陸小鳳自言自語似的讚歎道。
在這鬨哄哄的一場戲劇般的混亂這中,兩道呼吸聲緩慢而切實的變得微弱,靠近閻鐵珊的那個護衛似乎終於反應了過來——
“靠啊!”他像是接受不了自己被波及的事實,義正言辭道,“我又沒打你!憑什麼群攻帶上我!”
此人語氣憤然,滿是被牽連的抱怨聲,花滿樓卻在其中陡然聽見一絲雜音。
指腹劃過布料,接著細微的金屬碰撞,金屬平穩而快速的與布料發生摩擦——
有什麼尖銳的物品散開,數量大約三十左右,勢如破竹的朝那位大家的方向襲去。
這並不是單隻的劍,而琴音即將收尾。
花滿樓聽見冷冷的笑。
那仿佛一直精心避開他們的急促樂聲,終於無差彆的炸開。耳朵裡出現尖銳的刺痛,花滿樓幾乎無法控製的踉蹌了一下,胸口仿佛被什麼緊緊的死死的攥住,但並不疼,隻是重重的沉下去。
琴音與銳器劃破空氣的聲音、金屬被絞斷的聲音、落在地上叮呤咣啷的聲音,這些聲音混在一起,彆說是花滿樓,就視力完好的彆人,也難免頭暈腦脹起來。
其實葉大家看起來並沒有全然占據上風,琴音漸弱,她身上也被漫天飛舞的暗示劃出了不少傷口,但陸小鳳的目光掃過他們,卻發現那位使暗器的年輕人退卻了。
他臉色難看的朝水閣外移動。
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立刻扭頭就跑,而是還抱著一點希望似的,撐著一口氣,一邊往水閣外麵移動,一邊不停的丟出暗器。
最後是琴音先停下來,無處不在的琴音消失,西門吹雪臉色不變,年紀大些的閻鐵珊卻捶了一下胸口,猛然嘔出一口烏黑的淤血。
情況仿佛顛倒過來,年輕人的臉色緩了緩,但就在陸小鳳以為他要爭個魚死網破之時,對方卻隻是嘲諷的笑了一笑,問了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沒藍啦?”
葉大家的指尖搭在琴弦上,作勢要勾,似笑非笑的答:“你要不要猜猜看,我能不能平A?”
沒有放技能的藍,不見得沒有放平A的量。
用暗器的小子臉色一變,卻莫名的先看了眼陸小鳳他們,接著話也不說了,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跑。
“阿音。”
女子很鎮定的朝旁邊伸出手。
捧著琵琶的侍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女子側頭看她一眼,直接站了起來,毫不客氣的動了手。
“等等!葉姐姐不要——”
伴隨著突然被搶走琵琶的侍女驚慌失措的喊聲,陸小鳳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位舉止從始至終都很優雅端莊的葉大家抄起琵琶,惡狠狠的朝已經踏出水閣的人砸去。
“嘭!”
“嗡~”
琵琶弦遭到重創陡然崩斷的聲音怪異且尖銳,令人頭皮發麻。屍體倒在地上的‘咚’的一聲,聽起來也一點都不美好。
但水閣裡很安靜,誰也沒有發出異議。
除了花滿樓以外,所有人都在看著那位美貌如灼灼日光的女子。她整理好淩亂的衣袖披帛,扶了扶發髻上流蘇糾結的步搖,拍了拍侍女微顫的肩膀,目光平靜的掃過他們,落在閻鐵珊身上。
“——酬金記得送過來。”
她淡淡的說道。
在阿音傷心的抽泣聲中,葉星來覺得自己真帥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