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這些事你母妃心裡有數。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著找好機會推人出來。”陳貴妃漫不經心的斜睨了一眼兒子,波光流轉間極是惑人,她悠悠然的開口道,“我好不容易說服你父皇把太子的婚事往後拖了一年和你的婚事一起辦。現下正想問你一句,正妃人選你可已經有底了?”
容恪怔了怔,像是沒想到陳貴妃會這樣輕描淡寫的把這事提出來,再聯想到前頭她說的話,忍不住低頭輕聲解釋道:“母妃,兒臣從三弟那邊討了那宮女,隻是瞧她會彈琴,想著閒時解悶罷了,其他書友正在看:。兒臣的正妃自然是母妃你來挑。”
陳貴妃用袖子掩著唇笑了笑,眉目如同花朵染露一般舒展,很是溫柔慈愛:“好孩子,還是你懂事。你放心,母妃定會給你挑個好王妃。”她的青色袖子在燈光照耀之下,有隱隱約約的暗色紋路慢慢顯露,細細密密,正是萬金難求的“青絲纏”。
容恪一出宜蘭殿的門便沉下了臉,對著左右冷聲道:“你去查一查,是誰把方晨惜的事情透給我母妃的。”他的容貌有些像陳貴妃,鳳眼薄唇,放在男子身上反倒有些過於豔麗,此時冷下臉,竟有一種犀利的絕豔之色。
周清華陪著王瑤禾說了好些話,約好了一次見麵的日子,便跟著成王妃派來的丫鬟去後院給成王妃請安。成王府的後院幾乎可以說是成王妃的一人天下,因此,成王妃的院子,套句現代的話來說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
而且,周清華跟著走來,路上的丫鬟小廝雖然都穿著得體大方但都是低眉垂眼,恭敬守禮的樣子。周清華是徹底對這位姑姑□□人的本事歎服了。
成王妃出閣之前乃是閨閣之中極有名的才女,因此成王府的後院專門給她開辟了一個極大的書房。此時,她正在書房和周涵華以及楚潔說話。
周清華從書房的門走進去,正好瞧見成王妃周雪靈伸手從沉香木製成的書櫃上拿書。她穿了一件深色的湖藍色如意對襟褙子,月白色的羅裙,手上是白玉纏金套鐲。五官依稀是與周太夫人如出一轍的精致,有種才女特有的清冷味道。即使已經年過三十,可她此刻微微抿唇,依舊有種不為歲月帶去的高貴疏離的美感。你看著她,便好似看著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射仙人,幾乎要忘記了俗世裡麵的憂愁。周清華終於知道,為什麼身為今上胞弟的成王會這樣獨寵於她,為她差不多清空了整個王府後院。
“清姐兒來了?不必多禮了,到這邊坐。”周雪靈垂眼看了她一眼,便轉手將剛剛拿到的書遞給周涵華,一板一眼的道,“這書也是我趕巧從人家手裡買來的,是孤本。你看過之後記得還我。”
“那就先謝謝姑姑了。”周涵華笑著行了一個禮,接過那書。然後才拉著周清華坐到了自個的身邊,“剛剛容潔還說你在玩失蹤呢。剛剛逛園子的時候都去了哪兒?”
為了看魚而落隊這種事實在太丟人了,周清華含糊其辭的回答道:“我一時走岔了道,因為有些累了,就索性回宴會去了。”
“我怎麼聽說你是被謝公子還有兩位公主送回來的?”容潔朝她眨眨眼,那眉飛色舞的樣子幾乎讓人想象不出來她居然和冰雪一般冷然高傲的成王妃周雪靈是母女。
“阿潔,你的儀容呢?”周雪靈皺著眉頭訓了女兒一聲,隨即便和周清華說道,“彆和謝家那小子湊得太近。謝家接連兩代都出將才,謝國公更是當朝第一名將,軍中威望極是深厚,可以算是烈火燒油,富貴已極。就算公主不喜歡他,今上也早就打算好要把這謝家獨子招為駙馬。隻是猶豫著要選哪個公主罷了。”
駙馬是不參政的。對於有功高蓋主嫌疑的謝家來說,下任繼承人謝習風娶個公主雖然是放棄了未來的前程以及這些年軍中的積累,有些可惜,但也算是得了皇帝的信任勉強保住謝家今後幾十年的安穩以及下下代的前程。不失為是件雙贏的事情。
周清華輕輕的點了點頭,有些愣愣的、小聲的答道:“知道了,姑姑。”
這大約就是所謂的權謀吧,所有的兒女情長,所有的你情我願,揭開麵紗,不過是赤.裸.裸的權勢以及利益的權衡。早在當初今上稱讚謝習風是“天上仙童,謝家玉樹”的時候,大約就已經有了決定。況且,若不是謝家這般的情況以及皇帝這般的心思,心思深沉的皇後當初會同意昌平公主去接近謝習風?安樂公主會有機會知道謝習風?所以,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們的婚事也跳不過當權者劃出的圈子。
這大約就是這個時代女子的可悲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