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眉頭緊緊皺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走吧,先去看人。”他的聲音仿佛是從喉嚨裡擠出來,冰冷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怒火。
其實,周清華最擔心的還是周涵華——她和太子的婚事還沒有真正定下來,偏偏謝晞雲的身份不可輕視,若是皇家為了維護皇室以及謝家的聲譽而選擇謝晞雲,那周涵華怎麼辦?
她並不知道,此刻,作為天下最尊貴的兩個人——皇後和皇帝也正在討論這個問題。
“簡直荒唐,!”皇帝聽完太監的稟報以及皇後的話,勃然大怒,也不喝皇後泡好親自端上來的茶,直接就將手上的茶盞摔倒了地上,“涵華和容瑜的婚事是早就已經定下來的。現在改弦易張,叫人如何看待皇室?”
皇後麵色不變,隻是淡淡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謝家幾代忠良,謝國公更是國之柱石,陛下就忍心看著他的獨女聲名狼藉,累及謝家聲譽?”
皇帝的額角劇烈的抽動了一下,他像是想要反駁,但還是沒能說出什麼理直氣壯的話,隻是沉默著。
皇後也不在意,她瞥了眼地上的碎瓷片,隻是笑了笑,重新倒了杯茶遞上去:“陛下,這事也是意外。若真要全都推給謝晞雲,又怎麼對得起謝家這些年的功勞苦勞?此時改口,稍加渲染,不過又是一件英雄救美的逸事,絕對無損皇室威嚴和瑜兒的聲譽。”
皇後的宛若白玉雕成、美輪美奐的纖纖細手輕輕的握了握皇帝的手,再接再厲的勸說道:“我知道,這事是對不起涵華。她自小在我身邊長大,聰慧乖巧,再沒有比她更討人喜歡的了。我對她便好似昌平一般。但事已至此,也隻能對不起她了,她一向懂事,想必也能明白個中的無奈。”
皇帝麵色有些難看:“涵華與瑜兒相處了這麼些年,若是此時讓瑜兒另娶,涵華如何自處?”這天下哪有人有膽子娶一個前太子妃?而周家嫡長女這種身份又怎能屈居太子側妃這種位置?
皇後長眉勾畫的十分精致纖細,那形狀優美的丹鳳眼仿佛是照了月光的湖麵,波光粼粼:“這有何難?陛下又不是隻有瑜兒一個孩子。尋個年齡相當的皇子便是了。”
“你是說,恪兒?”皇帝首先想到的齊王,神色顯得有些微妙。他的確是有些可惜周涵華,可要是叫心愛的兒子娶一個和長子感情良好的前未婚妻他又是有些不願意的。
皇後掩唇一笑,如同春風掠過,春.光飛蕩,她懶懶道:“陛下這樣疼愛齊王,齊王的婚事臣妾哪裡敢插嘴?”她睨了眼皇帝,溫聲道,“況且臣妾早就答應過陛下,不插手齊王和三皇子的婚事。臣妾說的是七皇子,他也算是在坤儀宮長大,他的婚事臣妾大約還是能說上一句話的吧。”
“這,啟兒比涵華還小一個月呢。”皇帝仍舊有些猶豫。他對七皇子容啟沒有太多的印象,隻是習慣性的反駁。
皇後目光盈盈的看著皇帝,也不反駁,隻是微微笑了笑:“習風那孩子還比安樂小了兩歲呢。”
皇後先是提了自己管不了齊王和三皇子的婚事,後又提起長樂公主與謝習風的婚事。即便是偏心如皇帝也忍不住有些尷尬,他沉默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就依你所言吧。”
皇後抿唇笑了笑,拍手喚宮女進來收拾碎瓷片,順便示意穿著粉色宮裝的宮女上前給皇帝揉肩。
“陛下累了一天,不如先去休息一會兒,後麵的事便交給臣妾來處理吧。”皇後語調柔婉,仿佛是真的在關心皇帝一般。
皇帝抬眼看了看身邊容貌出眾的宮女,見到那宮女的容貌時,眼神微變,好似想起什麼令人心動的往事,竟有片刻的恍惚。他眼神閃爍,仿佛是醉酒之人沉入迷離的酒鄉,麵色都柔軟下來了。一把將那宮女拉倒懷中,他似乎喃喃的說了一句什麼,很快就抱著那宮女快步往後殿走去。
皇後依禮彎腰恭送皇帝離開,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她才慢慢的收起笑容——皇帝喜歡的永遠都是那麼一張臉,等到午夜夢醒、神智清明之時,又會很快的感到厭惡。這種事做多了有時候她都要覺得惡心。皇後冷淡的轉頭對著左右低聲吩咐了幾句。
“把七皇子叫來,本宮有事要和他說。”皇後語調淡淡的說著話。
七皇子此時也的確還在宮中,因恭妃病重,他今日早早便進宮探望。倒也方便了皇後此時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