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瑤禾笑了笑,倒也不再尋根問底,回答道:“是啊。剛剛那邊還吵成一團呢,不過公認的最好的三首裡麵:一首是你李家表哥的、一首是江州來的錢平生的,還有一首是曲閣老的幼子曲元榮的。”袁煥因為中途離場沒能趕上寫詩,自然沒有詩文遞上來。
正說話間,那邊湊在一起小聲商量爭執女孩們倒是已經有了結果。成王妃從最前麵的安樂公主以及昌平公主手裡接過那首被評為魁首的詩。
“的確是好詩,有青雲之誌。”成王妃靜靜的看了一遍那詩,對著正滿臉期待看著自己的女孩們微微笑了笑,“可為魁首。”說完話,她側頭和侍女說了幾句話,便把那記著詩詞和名字的紙遞了過去。
恰好男客那邊的評選也已經出了結果,成王妃聽完稟報,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可惜了,若不是袁家那位公子提前離席,倒是可以和曲元榮比上一比。”不過她也並不是在意這些的人,隻是抬手讓侍女去交代結果。做完了這些事,成王妃轉頭和安樂公主說起話來:“那些才子倒也有些真才實學,可有喜歡的?”她並不想管這些事,但皇帝那邊屢屢說起也隻能勉強著問上幾句。
安樂公主緩緩笑了笑,語聲卻是半點笑意也沒有:“我原先還以為會看到習風的詩作呢,其他書友正在看:。”
成王妃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一個少女是否陷入愛戀的神情是非常容易辨彆的。就好比如今的昌平,她坐在一邊默然無語、神態冷淡,顯然是早已從對謝習風的愛戀裡醒悟過來了。偏偏安樂公主卻不一樣——她看上去平靜沉穩,可那種對於愛情百折不撓的執著顯然是不動分毫。
真是奇怪。成王妃淡淡的想,昌平這種初時熱情非常受了一點挫折就棄如敝履的性子才是正常的,如安樂這般不管不顧一心堅持才是少見。對比起皇帝當年做下的事,安樂還真不像是皇帝的女兒。
正好此時宣布了魁首的名字,周清華被推了上去,心中雖然很是尷尬但還是裝作十分自然喜悅的樣子去接過那架木琴。
安樂公主遠遠瞧著,笑了笑:“清華倒是長大了,我當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隻到我腰間呢。時間過得真快啊......”她眉目舒展,仿佛想起了當初那些讓人愉悅的事,心情很好的樣子。
昌平公主聞言卻有些不自然,她看了眼周清華,冷冷淡淡的:“長得還行吧。”她是絕不願意對周涵華的妹妹說出什麼褒獎之詞的。
不知是那家的小姐說了什麼趣事,那聚在一起的女孩兒都笑作一團,高高低低的笑聲就像是各種樂器合唱在一起,讓人聽了也覺得歡喜。
成王府的遊園會也正是結束在這麼一陣又一陣的笑聲裡麵的。周清華也借著安樂公主把楚王的玉佩還了回去順便把事情給說清楚了,終於也算是放心了。
倒是在宮中的皇後聽了謝晞雲的事情,對著太子發了一回脾氣。
“還好這次沒出什麼事,若真是出了事,彆說你麵上不好看,便是謝家也不會放過你的。”皇後鳳眼挑高,聲線冰涼,隱隱帶出那種叫人膽顫驚心的薄怒,她的神態居高臨下,“容瑜本宮告訴你,妻者齊也。你既然娶了謝晞雲就給我好好待她,彆再給我耍那些小孩子的脾氣。”
太子容瑜坐在皇後的下首,看上去蒼白而消瘦。他的目光自皇後那繡著鳳鳥的鳳袍掠過,自嘲般的笑了笑,並不答話。
皇後見了更是生氣——這樣一個沒心沒肺還一門心思和她作對的兒子,簡直是叫她無從下手。她忍不住有些灰心:她若不是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何苦要這般辛苦?不過皇後到底不是那種輕易灰心的人,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試圖和容瑜講點道理:“本宮知道你對當年的事很氣惱,可這和晞雲又有什麼關係?她不過是一個愛你愛到甚至願意拿自己性命去做賭注的女人。她那樣愛你,你就不能對她寬容一些?”
容瑜的眉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動了動,他終於開口道:“母後,那當年誰又對我寬容過呢?”他沉默了一下,露出一個苦笑,他不過是個少年人卻有著中年人的愁苦與無奈,“我是這樣懦弱的人,沒法子對你或者昌平怎麼樣,唯一能做的不過是無視我的妻子罷了。”
皇後冷著臉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那精雕細琢出來的美麗妝容就好像結了一層冰:“夠了!本宮也不想和你在這說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今天你給本宮早點回東宮,和謝晞雲說說話,多陪陪她。至少,你得給本宮一個嫡皇孫。”
容瑜也冷下了臉,正要再說些什麼卻看見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皇後聽了幾句話,便站起了身,根本不願再和容瑜說話:“你父皇那邊還有事,本宮要先走了。”
皇帝要煉丹服藥,皇後自然是要作陪的。
其實,容瑜有時候也很佩服皇後。陳貴妃那邊送了個道士,皇後就陪著皇帝煉丹。這固然有皇帝製衡的想法在裡麵,當時皇後本人卻有著一種無論如何都能活下去、找到適合自己的出路的堅韌意誌。
隻可惜,容瑜卻並不是這種人。他這一生,不過是水上的浮萍,隨波逐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