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就建在書院大門對麵。對此,周清華頗有點自己的歪理:“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靈秀”,這句話每一個育人書院的人都要知道才行。圖書館是育人書院的重點建築,我特意給這中間留了這麼一大塊地就是給圖書館未來擴建的。說不準,育人書院的圖書館還會成為未來的京城名勝呢,我要那些人一進門就可以瞧見。
誰出錢誰就是老大,再者袁煥本來就不太喜歡在這種細枝末節上麵糾纏,大筆一揮就遂了周清華的願望,還很有心思的把周清華那句“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靈秀”的話刻到了門上。
謝習風果然就在圖書館裡麵,他身邊照例站著那個叫“阿一”的護衛。此時,他正垂眼認真瞧著一本拿在手上的書冊,聽到腳步聲便轉頭去看,微微怔了怔:“你怎麼來了?”
他的思緒還未完全從書冊裡出來,聲音聽上去有些愣愣的。
周清華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竭力作出一副鎮定的樣子,仰著白皙的下顎說道:“我今天來書院看看,沒成想你也在這裡,就來打個招呼。”她說著說著就平靜了下來,很是自然的接著道,“聽說你捐了一些書籍,正好想要和你說聲謝謝呢。”
謝習風的臉色少見的有些冷淡,他合上手上的書冊,麵上含著一絲禮貌的笑容:“反正是些不甚珍貴的手抄本,當不得你一謝,其他書友正在看:。”他遲疑著停頓了一下,抬眼認真瞧了瞧周清華,眼中複雜之色一閃而過,“我過些日子就要出門遊學,這些東西放在家中也是無用。”
周清華還來不及說話,李初晴就忍不住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驚訝問道:“你要出門遊學?”她看著謝習風,眼中明顯是滿滿的詫異——雖然大越流行學子遊學增長見識,如袁煥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是像謝習風這般的公府繼承人外出遊學卻是少有的。
周清華也有些吃驚,抬頭認真打量著謝習風的神情。
有光線從屋子邊上的紗窗透進來,像是金色的砂子灑在空氣裡,一段一段、一寸一寸,如同錦繡成灰,帶著一種柔軟而乾燥的溫暖。謝習風的眉眼處被染成淡淡的金色,他神色冰冷,這樣的矛盾使他看上去有一種奇異而綺麗的俊美。
謝習風就站在書架一邊,一隻手上拿著一本合上的書,一隻手垂著。他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周清華,也不知在想什麼,眼神明澈一如初見:“我自出生起便在京中虛耗光陰,文不成、武不就,隻叫父母親長操心。長到如今這般歲數才忽覺時光匆匆。我是覺得與其如此,倒不如四處走走,看看這山河壯美,體會一下俗世熱鬨。”
周清華呆了呆,好久才低聲問道:“都說父母在不遠遊,你這一走,謝國公他們怎麼辦?”
謝習風唇角輕挑,本就如若珠玉的容貌顯得更加端麗,他笑了笑:“又不是不回來。”他克製住喉中的沙啞,緩緩解釋道,“家姐身子不好,我又格外不孝。我父親已準備在族中過繼嗣子,以承家業。”
他這微微一笑,便仿佛還是當初那個一笑間如冰雪消融的貴公子,叫人忽覺驚豔。
而被他話裡麵的幾個連環炸彈炸的差不多灰頭土臉的周清華卻隻能呆呆的立在原地,勉力維持著麵上的冷靜。
謝習風不再理會周清華轉頭又和在場的其他幾個人說了幾句客氣話,然後才禮貌的告了辭。比起在場的其他人,袁煥麵上雖然也帶著一點驚訝的神情但還是最沉得住氣的人,他客套了幾句,親自送謝習風出了門。
周清華站在原地想了許久,感覺自己的膽子真是養小了,她跺了跺腳,握著拳頭跑到外麵走廊追上謝習風:“要是,要是你送我的琴壞了怎麼辦?”她憋了好久,隻能憋出這麼一句話,麵紅耳赤,言不達意,感覺掌心處都是燥熱的汗水。
謝習風仿佛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沒有,目光有些飄忽。他立在那裡沉默的仿佛一株夏日裡的樹木,無聲無息的,隻有一片樹蔭是清涼的。忽然,他輕輕的笑了一聲,那笑聲乾燥而冷淡:“那就換架新琴吧。”
周清華呆愣愣的看著謝習風遠去,看著他那繡著暗金花紋的衣角在空中飄飛,忽然覺得心裡也有些難受——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些什麼東西,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那樣猝不及防的感覺,如同用錘子敲開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幾乎讓人有要落淚的衝動。
作者有話要說:放心吧,謝公子作為第一男配肯定不會就這樣收場的。
謝習風前半生都是一帆風順,你讓他就那樣因病等死,依他的驕傲是不可能的。加上謝晞雲的事情對他有了些觸動,他才會做出這樣的打算。
感覺最近幾章都寫不得不太好,無法清楚表達意思,果然還是文筆廢...
下麵廢話一下,王世貞自從爹被嚴嵩陷害死掉之後就把自己的後半生的大半精力奉獻給了罵嚴運動。此人乃是當時文學界的泰山北鬥,和徐渭一北一南稱霸文壇,據說得他一讚就可以在文壇名聲大漲,他的《首輔傳》就是專罵嚴嵩的。還有那部著名的《鳳鳴記》雖然還有傳聞是他門生寫的,但反正嚴嵩是遺臭萬年了。袁煥個性估計比王世貞好那麼一點,他寫戲曲雖然有罵曲善水的念頭但是也有他說的“解悶”,他心思重需要點東西來開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