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華抬眼去看王瑤禾,麵色微微變動。
王瑤禾卻緩緩地笑了笑:“傻丫頭,我已經訂了婚事了,是楚王。隻等出了父孝就可以成婚了。”她語聲微微沉凝,帶了一點溫溫的情意,“我那堂妹小時候其實很乖的,就和你差不多。隻是家裡寵的厲害,宮裡又有姑姑三不五時的哄著誘著,這才迷了心竅似的想入宮。做姐姐的,總是要替她多想想。”
周清華被這麼一個消息震得不行,隻得怔怔的道:“怎麼是楚王?再說,這種時候怎麼好給你訂婚事?”
王瑤禾伸手捏捏周清華的麵頰,動作輕快,語氣卻是淡淡的:“自古以來都是卑不動尊。上麵的兩邊利益相合,自然要有人做聯姻工具。”
周清華垂著頭去拉她的手,小聲道:“那就沒辦法了嗎?”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王瑤禾笑笑:“做什麼愁眉苦臉的?”她故意眨了眨眼睛,逗著周清華,“楚王其實也不錯的,至多以後我和他各過各的就好了。再者,有楚王的名頭震著,至少這樣沒人就敢輕忽我娘和我哥。”她說得輕巧,但周清華知道這事絕沒有這樣輕鬆。就算你不去理楚王,楚王府裡的那群女人也會去煩你這個占了楚王妃位置的女人,女人婚後最大的依靠就是丈夫和娘家,偏偏作為聯姻工具的王瑤禾卻是哪邊都靠不住。
周清華瞧著輕聲言笑的王瑤禾,忽然生出一絲獨走獨木橋的孤勇來:“也對,靠男人有什麼用?反正這日子還得自己來過。你以後要是煩了就自己一個人去城外莊子裡清淨清淨,一個人過會兒日子。楚王什麼的,管他們去死!”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過活也不敢太高調,此時一時心中激蕩,身側又隻有王瑤禾,那一直養著的膽子變大了許多,忍不住說了幾句壯言。
說完就立刻吐了吐舌頭,轉頭看了看左右,一臉的心虛,小小聲的辯駁道:“啊,我就是一時情急,你就當沒聽見好了。”
王瑤禾被她逗得不行,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麵頰,聲音也軟下去了:“你放心吧,我會過得很好的。”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又振作起精神來:“對了,你那書院辦的怎麼樣?聽說還收女學生?”
周清華點點頭:“嗯,就是教識字和女紅。好歹知道點道理。”
“那很好。”王瑤禾點點頭,眼神微微有些深遠,“以後若是得空,我也去瞧瞧。說不準,以後我還能當個女先生呢。”
“那可好,隻是你的薪俸,我怕是發不起。”周清華趕忙捧場道,果然又逗得王瑤禾輕輕一笑。
王瑤禾轉頭看了看花廳裡麵正在尋人的堂妹,輕聲道:“我先進去了,你要不在外麵休息會兒。等會兒一進去又圍了一圈的人,豈不氣悶?”
周清華點點頭,應了一聲,有些沉默的站在一邊。她知道,王瑤禾是怕她憋著氣,想要讓她在外麵冷靜清醒會兒。夜風吹來,她麵上忽然一涼,感覺心情也微微輕鬆了些,身側的花樹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音,有細碎的花瓣掉下來,花香若月色漂浮。
就在這時,耳邊忽然有男子輕輕地笑聲響起。像是珍珠掉在玉盤上,有一種珠圓玉潤的溫柔聲調。
適才剛剛“大發狂言”的周清華被嚇了一跳,竭力讓自己鎮靜下來,抬眼去看。
隻見一個穿著湖藍色衣袍配玉帶的男人正用手扶著花樹,從樹後麵走出來。此時天上有烏雲遮了一半的月輝,隻有輕薄的月光遙遙的落下,滿院寂寂,仿佛有月光做的河水悄悄流過,一半融在月色裡一半融在黑暗裡。
周清華隻能看見那男人長身玉立,如鬆如柏,扶著花樹的手指甲修剪齊整,骨節分明,白皙瘦削宛若玉石雕出的傑作。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