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宜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隻能說它是個普普通通的小鎮,沒有周清華想象中的奇裝異服的男女,也沒有什麼篝火晚會、烤全羊等等特殊活動或是食譜。
周清華晚上沐浴洗漱過後,換上一身荷白色的絲衣,獨自一人半坐在床上懶洋洋的拿著乾毛巾擦著自己披在雙肩後麵的半濕長發。
崔成遠剛剛交代好事情,一見麵就見到這般景象,忍不住微微蹙眉:“我讓人去廚房備了些熱粥,你晚膳也沒吃多少,等會兒一起喝一點吧。”
燈光下麵,周清華當初那圓潤的下顎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尖尖的,麵孔微微有些蒼白,竟有幾分少女的秀美。崔成遠看著,心裡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周清華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自覺地把床讓出一半,。崔成遠笑了笑,伸手接過那乾毛巾,低著頭十分耐心的替她擦起濕發。
從周清華的角度看去,崔成遠細長的睫毛在鼻翼處落下扇形的陰影,就像是蝴蝶羽翼在心尖處微微的蹭了蹭,叫人心上癢癢的,那是一種十分溫柔的神態。這種時候,他全然是一副好丈夫的樣子。
崔成遠這人他天生好像就有一種本事,他可以不知不覺間就打破對方的防火牆還有殺毒軟件的封鎖,不知不覺間入侵你的電腦,然後反客為主。就像是周清華,一開始她也很抗拒崔成遠的親近動作,可是現在她已經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已經成婚了,這種小事他也可以做得很完美,隨他好了。抱著這種想法,周清華在主權逐漸淪喪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不過,某一種程度上,這也是因為崔成遠滿足了周清華心裡麵隱秘的虛榮心。這麼說呢,雖然崔成遠本人對外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但是周清華知道他骨子裡一直都是那種高傲到幾乎稱得上專/製的那種人。當這種把旁人看成路邊野草的人獨獨對你青眼,對你放低身段,你心裡麵肯定也會有那麼一兩分的得意——來源於女人天生的虛榮。
等頭發擦得差不多乾了,周清華已經算窩在崔成遠的懷裡了。她認真想了想,決定儘一儘作為妻子的義務,問道:“要是到了東都,你準備先做什麼呢?”其實,每次她睡著之後,模模糊糊的還是可以感覺到崔某人一邊用手勾著她的頭發玩一邊熬夜看公文——顯然,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東都的事情有些棘手,不得不多撥一點時間去摸底和籌算。
崔成遠笑了笑,他低頭吻了吻周清華(這是他日常活動,頻率比一日三餐還高,周清華覺得自己的臉皮都要厚了一層)。他的唇角勾起優美的弧度,語調溫和的就好像他正拿著詩集讀詩哄周清華睡覺:“你覺得現下東都最嚴重的問題是什麼?”
周清華蹙眉想了想,試探著問道:“當地豪門?湘國皇帝?”
崔成遠摸摸她的頭,就好像是獎勵她的“機智”一般,然後才笑著道:“是的,這些都是最先要麵對的問題。實際上,自方從廷死去,東都的局勢就已經失控了。當地的世家豪門連在一起對抗朝廷,除了他們自己選擇的或者是認可的官員,沒有一個朝廷派過去的官員能在那裡久留。對了,我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一旦有適當的利潤,人就會大膽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他們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他們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他們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被砍死的危險’這話其實很多,這麼多年下來,那些當地世家豪門背地裡和湘國那邊的利益網絡早就已經深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周清華咬咬唇,插嘴道:“其實,那句話是一個叫馬克思的人說的。”
“好吧,那就當做是馬克思說的。”崔成遠毫不在意的應了一聲,他抱著周清華吻了吻,輕輕軟軟的,就像是點火的稻杆一樣。周清華隱隱約約還聽到他很輕的聲音,“真是個奇怪的名字,你總是會遇見一些奇怪的人......”
周清華感覺自己身上都要著火了,她急忙推開崔成遠把話題扯回來:“額,你剛剛說到哪兒了?”
崔成遠一向從善如流,聞言便重新回到原本的話題上:“如果我去東都,大概先要去試著拉攏一些可以拉攏的世家豪門,然後再殺雞儆猴,恐嚇剩下的世家豪門,然後再整理軍備,訓練衛兵。”
周清華也忍不住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會一鍋端呢。”
“怎麼可能?”崔成遠嗤笑了一聲,眉目裡麵帶著一種冷淡的光色,他的語氣也是淡淡的,“如今湘國乃是大敵,大敵當前,東都那些豪門的小動作隻能儘力忍下來,儘量去拉攏。若真是逼急了他們,恐怕真會有人去賣國。”
周清華眨眨眼,朝他做了一個鬼臉:“我倒是少見你這麼不自信的樣子,看樣子,湘國皇帝真的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