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就要逗人，唇邊上了些狡黠的笑意。
“你怎麼不看我。”
輕細但熟悉的聲音在背後忽然響起。
顧暉手中的水又顫了顫。
他扭頭看過去。
見到傅措醒了。下意識呼出一口氣，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傅措其實現在也沒有想要答案，就隨口一問想引他看過來而已。
此刻見他轉頭，便又問，“幾點了。”
顧暉抬起頭看向牆壁上剛剛一直在和他數時間的鐘表。
“兩點。”
這麼晚了啊。
傅措伸手彎著眉頭按了按太陽穴。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雖然胃不疼了，但她腦袋居然暈暈沉沉的。
她有胃病，不算嚴重，也不經常發作。這藥還是上次喝酒宋澤放裡麵的，剛好今天派上用場。本來不嚴重的胃病，一頓不吃也不會怎麼樣。隻不過傅措一天沒吃飯，之前還吃了機場買的辣鴨翅才會這樣。
可它不發作，傅措也差不多忘了這個病，誰知道忽然就又有情況了。
“我去給你煮粥吧？”因為她的雙手離開而重獲自由的顧暉站起來說。
傅措像是沒聽清，又似乎還有些沒清醒，“嗯？”
顧暉放下杯蓋為她解釋，“胃痛喝粥會比較好。”
剛才替傅措拿藥，他就著月光看了眼上頭的字。是比較常見的西藥奧美拉唑。
顧暉之前在醫院照顧他媽媽的時候看見過。當時同一房隔壁病床上的那位中年人出院時，拿走的就是這種藥。
他記得就是緩解胃痛的。
傅措想著似乎陳姨也是這麼乾的。剛才的痛苦的確難捱，她不想再經曆，而且確實有些餓了，“謝謝了。”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門被帶關上。
傅措用了些力，緩緩坐起來，感覺左手有些僵硬的麻，她漫不經心地揉了揉，腦子裡忽然就閃現出了畫麵。
傅措懵了一下。
原來是握住顧暉的手腕握得僵硬了。
難怪醒來的時候他還端著那杯水。
她揉手的動作慢了些，黑眸裡逝過半點笑意。
可真是個傻子。
又傻又奇怪。
她還是第一次碰見這樣奇怪的傻子呢。
-
顧暉的粥很快煮好，端上來的時候熱氣騰騰。是很常見的白米粥，被他煮的很稠很軟，還能聞得到淡淡的米香。
傅措拿著勺子攪了兩下，吹散熱氣咽下幾口。
可惜沒有糖。
嗜糖如命的傅措皺了皺眉。
“我沒有找到糖。”顧暉適時說，“隻有鹽。”
傅措一聽挑了下眉，帶著半點笑意看向身邊一直沒有離開的顧暉，“你怎麼知道我要糖。”
“……你包裡都是糖。”顧暉誠實地解釋。
剛才給她找藥的時候，她包裡除了手機充電器就是糖，各式各樣，最多的是薄荷糖。
傅措攪著粥揚唇笑著，像是開玩笑地說，“那可以把包裡的糖加到粥裡，反正這粥這麼燙。”
顧暉很正經地搖頭，“不行，那些都是糖精。”
“白糖也是糖。”傅措說。
“白糖可以加。”
“那我的糖也可以。”傅措眉梢一揚。
“不行的……”顧暉拒絕得非常堅決。
反正他覺得不行，糖果怎麼可以加到粥裡。
傅措又攪了兩下沒有味道的白米粥，皺了皺眉，坐在床上抬頭看向他，也特彆堅決地說。
“可我想加。”
黑夜裡她看向顧暉的眸子亮著，一閃閃像星辰，眸色中的意味十分明顯。
似乎是她想要做成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僵持了一會兒。
被她那樣看著的顧暉最終垂下眼，走到桌前拿過她的包遞給她。
得償所願能加糖的傅措帶笑將包打開。
撕了幾粒常吃的薄荷糖一股腦放到旁邊擱著的粥裡。想要把包關上的時候，看見那粒顯眼的阿爾達斯。
傅措合包的動作停了停，伸手拿出阿爾達斯旁邊的一粒糖果，直接往顧暉懷裡扔。
“謝謝啦。”
顧暉精準接住這個外來物。
是一粒蔚藍包裝的牛奶巧克力，看上去非常高檔。
和他那顆阿爾達斯不是一個等級的。
顧暉捏著巧克力的手緊了緊，眼簾半垂著，意味不大分明，最終將這粒糖放到口袋裡。
轉身準備離開。
“你去哪兒？”傅措攪著旁邊的粥問。
顧暉停了停腳步說，“再給你端一碗。”
……
傅措覺得這就看不起人了。
就這麼堅信她的糖果加粥不能喝嗎。
當然，結果是真的不能喝。
加了薄荷糖的粥喝起來味道非常奇怪。就像是把巧克力和玉米放在一塊兒燉湯。兩者味道都不算差，加在一起卻是黑暗料理。
最終傅措喝了那一碗她沒有加料的白米粥。
她的胃口不大，老房子的碗不小。
喝到最後還剩三分之一。
傅措拿著勺子慢慢在溫熱的粥裡轉了轉。
坐在一旁的顧暉有些困意，看見她這個動作，揉了揉肩膀，走上來問，“喝完了？”
傅措點頭，將碗遞給顧暉。
顧暉拿上東西，又想拿起旁邊那一碗被糟蹋了的白米粥，準備收拾完去睡覺。
傅措卻忽然開口。
“你剛才為什麼不看我？”
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顧暉端著的粥與之前的杯蓋裡的水一樣，輕顫了顫，拿著碗的手指緊了些，他平複心底波瀾，麵色平靜地說。
“你一直沒醒，我就沒看了。”
“那你之前看了我啊？”傅措聽著他特彆正經的答複，嫣然笑著追問。
顧暉點頭。
“那我睫毛有多少根。”傅措又問。
顧暉：“……”
他默了默，抿下唇，生硬又誠實地說，“我後來看月亮去了。”說完也不再看傅措，轉身去收拾桌上的粥。
沒想到他居然正兒八經的回答這麼一個看上去就是刁難人的問題。傅措唇角的笑意深了深，覺得很有意思，不依不饒地追問，“月亮有我好看？”
背對她的顧暉肩膀輕抖了下。
他沒想到她會忽然這麼說，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依照心裡所想，還是怎樣去回答。
但在聽見背後女孩輕笑的聲音時。
顧暉從兩難的局麵裡回過神，意識自己是被取樂了。
他低著頭，為自己的心理行為沉了眸色，不再去想那些不著邊際的話。穩住手去收拾桌上的東西。
傅措笑了幾聲才說，“好了不逗你玩了。”
顧暉平穩地端著兩個碗和杯蓋，抬步準備離開。動作不快卻很穩，杯中碗裡剩餘的東西沒有半分顫抖。
傅措挪了挪身體，躺下去一些。
看著少年的背影，眼底促狹的笑意一閃而過，再次揚聲道。
“你知道牛奶巧克力代表什麼意思嗎？”
少年腳步一頓，卻沒有停留，默然離開這片充斥薄荷清香的臥室。
門搖搖晃晃兩下，被風輕輕關上。
室內再次僅有傅措一個人。
兩點多了。
她的困意倒是消散不少，加上一陣鬨騰，此刻精神也恢複許多，睡也有些睡不著。
拿起旁邊的手機發現還是沒有網，便靜躺在床上。
夜晚灌床而入的海風有些鹹，吹散剛才所有的氣味。
傅措的意識更加清醒了些，餘存的熱意消散的，她無賴地站起來走到了窗前，看向窗外明月。
皎月清冷依舊卻窺探人間一切。
月亮哪裡有她漂亮。
傅措想著剛才那個認真回答的少年，沒忍住露了個笑。
她是真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當然，她所生活的圈子也不太允許她碰到這樣的人。大多數是楚明那樣的，好一些便是宋澤蔣明川這樣的，但大多數都與顧暉不同。因為優越的家世，凡事做三分，留七分是正常的，所有話信三分不信七分也是正常的。
總之是沒有人會像他這樣認真，認真到近乎愚蠢的地步。
不過這種愚蠢還挺有意思的。
傅措眼底再劃過半分有些溫和趣意的笑。
像流星般被吞噬在月光的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狗頭作者：請問小顧，你的口袋裡裝了什麼。
顧暉：車厘子和牛奶巧克力。
作者：你覺得夏天他們會不會臭。
顧暉：……我是垃圾精，我不會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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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措送了一顆牛奶巧克力給小顧。
小顧回贈了一袋酒心巧克力哈哈哈哈哈。
啦啦啦啦啦我要把糖撒完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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