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人,何必再來擾亂生人的生活。就算再怎麼深愛,人也應該向前走了。
比如他,也比如傅措。
傅父眉頭緊皺,看向傅措,底氣十分足,“就算當年我們再怎麼不對,那也是我和你媽的事,她都沒有說什麼,你一個小孩插什麼手?”
好一句她都沒有說什麼。
仗著趙女士埋在土裡說不出話,就可以控製她的思想了?
傅措差點兒氣得笑出聲。
“你怎麼知道我媽沒怨。”
“她那時候又不知道。”
“你又怎麼知道她不知道?”
“……”
聽見這句話,傅父的眸光在一瞬間凝固。
他原本囂張硬挺的姿態在此刻變得僵硬,含在怒火的眼眸覆上一層不知哪兒來的迷霧。
“……她知道?”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傅措現在對這種遲到的深情特彆不屑,心底一聲冷笑,“她被你們奸夫□□氣死的,我身為她女兒,還不能為她做點事?”
傅父還沉浸在剛才的思緒裡。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趙明月會知道這些事。當年,她什麼也沒有說過啊……
如果她知道,為什麼不說。
眼看著傅父整個人都不在狀態,蔣淑芬感覺有些不妙。
她雖然也沒有想到趙明月死前知道了所有事,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反正趙明月已經死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讓傅建明對趙明月留下的女兒失望,最好能趕出家門。
傅父仍舊沒有說話,蔣淑芬當即下狠手,兩行清淚直接往下流。
“阿措,是我對不起你母親,是我對不起明月姐姐,那時候姐姐本來就不太好了,我還情不由己……”她淚珠從臉上滑落,一派楚楚可憐,喘了小半口氣繼續說,“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認錯,你想要怎麼樣都可以,但是你也不該這麼說你的父親啊。”
對。
趙明月那時候本來就身體不好。
就算他沒有和蔣淑芬上/床,趙明月一樣會死。
生死輪回,不是他的錯。
“傅措,你媽是病死的,我們大家都知道。這和你蔣阿姨無關,你不該報複她。”傅父心底鬆了一口氣,再次凝視著傅措。
而傅措在他的注視下,緩緩地揚唇笑了。
笑容滿是譏嘲與不屑。
果然了,能和蔣淑芬混跡在一起的男人。真的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我媽她……”傅措看著傅父放在蔣淑芬肩頭的手,瞬時將自己已經泛在唇邊的話收回,“算了,傻/ 逼。”
趙女士到底怎麼死的,傅措清楚而且明白。
她也可能是唯一一個知道的人。
趙女士的確病了,可那不是治不好的病。
就因為知道這件事,知道自己的婚姻並不是自以為的美好,知道自己最愛的丈夫和自己最親的閨蜜有一腿。趙女士才會選擇日漸減少藥物進入,才會惡化致死。
她的死完全是被這兩個在她病床前苟/合的男女氣出來的。
站在彆墅門口的時候,傅措是想過說出來的。
但是現在看著這個情景。
所謂深情,都是自我感動的產物。
她這個總是自說深情的父親,安慰著抱著嬌妻的模樣,傅措覺得沒必要了。
趙女士到底怎麼死的,壓根就沒必要讓傅父知道。說出來簡直都侮辱趙女士的死。
“傅措!你說什麼呢!”傅父聽見最後的兩個字勃然大怒,差點兒直接上手。
蔣淑芬柔弱地死死拽住他的手,喘著氣說,“建明,彆怪阿措了。阿措她就是太愛明月姐姐了而已。你也是她的父親,包容她一些是應該的。”
“趙明月是她媽,我也是她爸,她就這麼沒禮貌嗎?”傅父聽著這話沒有息怒,反而更加對著傅措燒紅了眼。
不得不說,蔣淑芬添油加醋的功夫是與日俱增。
傅措伸手攔住了想要開口的顧暉。
眼尾一沉,笑意半點。
“趙女士和你是夫妻的時候,你是我爸,不過你們倆離婚了。”
“你!”
傅措慢條斯理地說,“趙女士死了你不叫喪偶,叫離異。畢竟她死的時候就說自己瞎了眼,到了下麵也肯定會和你把婚離了再去投胎。如果離婚,我肯定是跟趙女士的。”
她直接踩過地上幾張所謂證據,笑容冷然而譏諷,眉眼裡也泛著淡霜,一字一句平靜又認真。
“所以你其實早就算不上我爸了。”
很久以前,在他和蔣淑芬搞到一起的時候。
他就不再是趙女士的丈夫。
傅措也從那時候起沒有再喊他一聲爸。
就算法律血脈都有不可剝離的關係,她也沒有再當傅先生是自己的父親。
到了現在,這種撕破臉皮的時候。
看著他和蔣淑芬溫情百生。
傅措更加沒有覺得這還是自己的父親。
尤其是,再也不覺得這是自己童年時高大威嚴又慈愛的父親。
都說人在小時候會覺得自己的父親無所不能,是個偉人。在青春期會覺得父親弱小,是個庸俗的普通人。在成年後,才會明白父親是個偉大的普通人。
傅措覺得她的青春期可能要延續一輩子。
她永遠都隻會覺得,傅先生是個庸俗的渣男。一個跨國集團的董事長,被一個綠茶耍的團團轉,聽風就是雨,完全一渣男。
“傅措……”傅父再開口。
傅措卻已經不想奉陪。
她今天該說的說完了,差點要說出口的不該說的也的確沒有講出口。
對於麵前這兩個人,她沒有任何期待了。
現在隻想放鬆一下自己,最好能睡一覺。
“沒什麼好說的了,事情都是我乾的,你想怎麼樣隨便,但是現在麻煩你們滾出我媽的彆墅,我困了,彆墅打烊了。”
“你像個……”
“建明,既然阿措還不能原諒我們,那我們先走吧……”蔣淑芬見兩人關係決裂了些,連忙拉住傅建明還想上前的身體。
有什麼好說的。
斷絕父女關係就完事了。
不必再說了,多說說不定是錯。
傅父倒還想說,但傅措的確沒打算奉陪,說完最後的話,直接拉著旁邊的顧暉上了樓。
見此,傅父也沒再說什麼,最終隻能和蔣淑芬一起離開彆墅。
客廳的燈還亮著。
地上的照片被踩得有些皺,隱約還能見到風波的姿態。但風波似乎已經平息。
隻有傅措知道,蔣淑芬不會善罷甘休,好不容易抓住這麼一個點,她絕對不僅僅是想吵一架這麼簡單。
不過她想做什麼,傅措不關心。
對傅措而言,這一場延續很久的風浪的確平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小蔣:惡心人,我永遠是最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