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擔心把病菌傳染給彆人,也是為了早日康複,你戴上白色口罩。
瞥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
清晨6:03。
……好早。
往常的這個時間點,你通常會出門在早晨太陽初升的清新空氣裡繞著並盛跑上一圈,期間將偶遇一邊揮拳一邊跑步的笹川了平、日複一日四五點就起床鍛煉的山本武,甚至是巡視並盛的委員長雲雀恭彌。
但今天你感冒了,為了避免運動結束後免疫力下降的開窗期再次被病菌入侵,你放棄了晨練的行程。
給幸平創真發了一條郵件彙報自己的身體情況、並為昨天他的照顧道謝後,你在最後備注今早麻煩他不用準備早餐了。
因為…
你在臥室的書桌上看到了澤田綱吉昨天留下的餅乾。
不知是不是你第一次去澤田家時要求了鹹點心的緣故,澤田奈奈似乎就此認為你偏好這類口味(實際上也確實如此),於是沒有在麵糊中加入太多砂糖,而是調和成了甜鹹適中的味道。焦黃的曲奇酥脆可口,帶著一股鹹黃油或蛋黃的濃鬱香味,口味比起店裡賣的要淡一點,但更加細膩,趨於柔和溫馨的家庭味道。
讓人一品嘗就覺得……它們一定是被一雙非常柔軟、非常溫柔的手製作出來的。
……你吃了幾塊,沉默了。
好想讓澤田綱吉幫忙問一下,他媽媽還缺女兒麼。
外遇對象也行…。
食用完早飯,你順著階梯下了樓,先繞去樓下的幸平餐館向晨起開店的幸平創真打了一聲招呼(對方順便把今日份的午餐便當交給了你,叮囑了一句注意氣溫),提著保溫便當盒,走出商店街。
你忽然看到電線杆下,站著一個背著單肩書包的棕發男生。
他頂著一頭明明算是刺蝟頭、卻看起來就很柔軟好摸的蓬鬆棕發,安靜地低頭看著腳下的柏油路麵,像一隻坐在街角灰撲撲的等待被撿回家不起眼的小狗,難以從那外表下看出其中蘊藏著的真誠剔透的能量。
“……澤田君?”你出聲喚道。
“啊,伏見桑。”
聽到你的聲音,澤田綱吉唰地抬起了頭。看到你後,他那雙褐色柔和的眼睛明亮了些許,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有點倉促地抓著肩膀上的包帶跑了過來:
“那個,身體怎麼樣了?”
“燒已經退了。隻是感冒還要再等幾天。”你真誠地道謝,“裡麵也有澤田君的濕毛巾一份功勞。”
“咦?沒有。我隻是——”男生連忙擺手,像是忽然被什麼刺了一下,他頓了一頓,垂下雙眼,笑了笑,“……隻是,那個不算什麼。”
“不,生病時能得到彆人的關心,對病人是非常重要的。”你難以苟同,實事求是地闡述。
“…對了,”驀地想起什麼,你低下頭在背於右側的單肩運動書包裡翻找片刻,雙手遞出了一張折疊起來,寫有密密麻麻文字的卡片紙:
“這是我在品嘗了奈奈阿姨的餅乾後寫出的感想,拜托澤田君幫我轉交給她。”
澤田綱吉頓時震撼:“……好多?!?!話說竟然真的存在八百字食後感麼!”
“隻是隨便寫了寫。”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看向一側,“畢竟奈奈阿姨耗費了時間與生命,為我做的料理是非常寶貴的。”
“這、這樣啊……”
他一副被動搖了世界觀一樣的表情。
……昨日的雨令道路表麵遍布了大片小片的積水,如鏡子一般,倒映出青空、綠樹、街道兩側的商鋪紅頂棚…等油畫般五顏六色的色彩。
在微風的吹拂下,泛起透明的水波。
離並盛中學國中部的門口還有一段距離,你們就已經看到了頂著飛機頭發型的風紀委員們在三三兩兩地分散著檢查入校學生們的儀容,以確定每一名學生都沒有違反校規。
這也算是例行公事,你和澤田都已經習慣了。
當你們正要踏進學校時,有飛機頭男生無意間向你這邊瞟了一眼,瞬間切換上了嚴肅的神色。緊接著,風紀委員們一個個站好,刷刷刷排成兩列,訓練有素地朝著中間你的方向尊敬地鞠躬行禮。
…你呆了一下。
……什麼情況?你橫濱地下大姐頭的秘密身份暴露了?
隻錯愕了一秒,你便意識到了什麼,拉著澤田綱吉向旁邊一拐,順便朝著原本的身後看了看。
果然,是雲雀恭彌來了。
十一月下旬的冬天,黑發少年身上依然是那身萬年不變的單薄的白襯衫,肩頭披著彆有風紀紅袖章的立領黑色製服外套,不過襯衫外麵倒是很有人情味地多了一件並盛中學墨藍色的毛衣背心。
鴉雀無聲。校門口所有的學生與風紀委員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這個行走的凶神遠離。
路過你身邊時,雲雀恭彌忽然停住了腳步。
“你感冒了?”
他雙眼低垂,不鹹不淡地開口。
儘管有點奇怪為什麼雲雀會突然垂詢這種事,你點了點頭,剛想規矩地向他問好,就感到呼吸道微癢,於是雙手捂住鼻子,低下腦袋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對方不出聲了。
你抬起頭,看見黑發少年抬起眼瞼,正在以一種極其微妙的眼神俯視著你,那是一種有點類似於“雖然並非意料之外但沒想到你真的xxx”和“真弱小”之間的情感色彩。
你想了想,恍然大悟,禮貌並恭敬之中帶著內蘊於懷的愛戴與尊重地打了個招呼,甚至還放低了視線,尊敬地避免了僭越直視他的雙眼:
“委員長,早上好。今天的您也非常有氣勢。”
“……”
雲雀沉默了半響。
你看到視野裡的黑色皮鞋停留在原地。
過了幾秒,他才邁動腳步,聲音清冷地、淡淡說了一句:
“草食動物。放學去風紀處拿你的傘。”
他離開了。
原本噤聲的學生們這才紛紛鬆了口氣,繼續散漫地結伴進入校園。
隻有近處聽到了剛剛對話的幾名學生好奇地望了你一眼,也都去往自己的班級了。
……
什麼意思?你的傘…?
“雲雀前輩果然很可怕啊。”澤田綱吉帶著餘悸說了一句,好像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關聯,小心地問道:
“他說‘傘’……我記得伏見桑說是因為淋到了雨才生病的,是發生了什麼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老實地回答。
你是真的不清楚。
帶著疑惑進入了3年A組的教室。
班級裡充斥著緊張的氣氛,少部分學生正低頭緊張地默背著學科筆記上的內容。
昨天你說要給澤田綱吉出一張卷子並非無的放矢,因為這一周,——也就是11月的第四周——,並盛中學的三年級將會迎來升學考之前的第一場多校模擬。
這是並盛町的幾所中學聯合進行的一場學力檢測,包括並盛中學、綠女子中學、青森中學、黑曜中學等在內。
其中黑曜中學以盛產不良聞名,學風極爛,算是陪跑;而綠女子則是名門學校,學生的偏差值極高。
並盛中學和你老板的兒子幸平創真所在的青森中學算是中遊水平。
考試會持續兩天,第一天上午考數學與文綜,下午考國文。
而第二天的上午則考外語,下午結束理綜。
初級幾何、簡單代數……試題的難度對你而言實在是輕而易舉,讓你不禁產生一種留在新手賽道欺負初中生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的負罪感。
等到這次聯考結束,說不定能刷到一波屬性值。
文綜考完,你和澤田幾人照例聚在一起吃午餐,邊閒聊邊前往天台。
山本武枕著手臂,笑哈哈地感慨著上午的考試內容:“數學好難啊…。”
“那種程度是給小孩子做的吧。”獄寺隼人毫不客氣地嘲諷,“棒球笨蛋果然就是棒球笨蛋。”
澤田綱吉無力而痛苦地抱頭:“啊,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被罵了……”
“話說回來,”
山本把腦後的手放下,好奇地看了看左側一路上沒怎麼開口的你,“阿寧是生病了嗎?”
你點點頭,由於口罩的遮攔而甕聲甕氣地回答:“感冒了。”
“這樣啊。”他陽光地笑了笑,想了想又道,“啊,聽說如果把感冒傳染給彆人,就能很快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