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程戩在一年年長大;上小學,升初中,又上了高中。晴蕾也由先前花枝招展的小公主變成了亭亭玉立的俊俏少女,也上了初中。
程戩上初中以後,在家裡住的日子就很少了。除了假日在家呆上一段時間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外麵上學。他不願多回家裡的原因是沙灘村的交通狀況委實不好,才減少了回家次數的。
出沙灘村往北要過高高的大堤,往南必須經過一條岌岌可危的險橋才能過得大河。反正通往哪麵都是坑坑窪窪蜿蜒曲折的泥土路。晴天出村還好點,一到下雨天,這裡的淤泥道路簡直可以粘吸住任何從它上麵經過的交通工具——裝甲車除外。但你一個小老百姓也不可能有那樣的交通工具。真給你一個會不會操作擺弄先彆說,關鍵是誰家也不可能用得起那樣的龐然大物,那家夥的耗油量肯定不是一個小老百姓所能承受的。
沙灘村的地理特殊性,也決定了它的行政區劃的特殊性。從西麵曲曲折折而來的長長金堤,到了沙灘村的東頭,突然以九十度的轉折伸向了偏東北方向,又蜿蜒而去。它把與沙灘村隻有一公裡多距離的柳屯鎮老鎮政府攔腰分割開來。但沙灘村並不歸屬於柳屯鎮,而是由南麵十公裡之外的文留鎮管轄。
往南通往文留鎮的道路,卻因為金堤河的阻隔以及橋梁的窄險危,而使沙灘村的人很少去hn麵的村莊。那條滄桑古拙的老橋修建於哪個年代,反正程戩不知道它的年限,是有個年頭了。橋麵窄得隻能允許一個小四輪拖拉機帶一個不寬的拖鬥通過,再多並行一輛哪怕自行車就難上加難。假使南北兩方同時過來一個拖拉機或者牲口拉的車子,那就必須有一方先停在對麵等另一輛車子過去,這一輛才能通行。
橋梁窄也就算了,關鍵它還險,這就更讓通行的人膽顫心驚,提心吊膽了。——橋上麵沒有欄杆。若乾年前的老欄杆在歲月的流逝中消失後,後來沙灘村在上麵焊接的鐵欄杆也都不翼而飛了。就這樣一個光禿禿且橋麵坑坑窪窪的破橋連接著南北,愣是堅挺了若乾年。往遠處看橋上的行人,你就感覺他們在走鋼絲,在做雜技表演。
沙灘村的大部分土地都在hn岸,收種莊稼必須得通過這條橋梁。來往通過的頻繁性,風險係數也在理所當然地增加——村裡人也不是沒有開著拖拉機掉到河裡的事情;膽顫心驚地騎著自行車不甚掉入河裡遊泳、被水灌飽肚子的人那是不計其數;當然,命喪黃泉的也大有人在。河裡漲水漫過橋麵的時候不太多,但接近橋麵的時候卻多不計數。程戩小時候經常坐在空蕩蕩的橋板上,把腿伸進觸腳可及的湍急水流中清洗那沾滿泥巴的腳丫。
這樣的險橋,不是逼不得已,人們一般是不會通過的。那時沙灘村的村民去文留鎮鎮政府交公糧,都是多繞出十幾公裡的路程從其他安全的橋梁通過,也不從這個危橋上行走。
沙灘村往西北去的一條道路,從村口彎彎曲曲地到了大堤下,人們費力地氣喘籲籲著上了大堤,往西走上一段路下了堤,就到了原來的柳屯鎮老政府大院。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沙灘村還沒有人家買電視機的時候,程戩和他的小夥伴看的電視劇《霍元甲》、《射雕英雄傳》都是在當時的柳屯鎮政府大院裡一家有一台黑白電視機的人家看的。
那時吃過甚至有時顧不上吃晚飯,他們幾個小夥伴就不約而同地跑到那裡去看電視。那個時代有電視機的人家都不小氣——既然自己家有,那就資源共享。一吃過晚飯,就把電視機搬到院子裡供大家觀看。也有的把電視機搬到大街上,提供給更多的人欣賞。現在的人早沒了那個時代人看電視的激情。現在看著那些並不怎麼精彩的故事和矯揉造作、裝腔作勢的橋段,卻給那個時代的人帶來了無限的激動。同樣,現在的人也沒有了那個時代人的肚量和氣概。如今每家每戶都封閉得嚴嚴實實的,各家看各家想看的頻道,互不乾涉。那個時代不行,電視上的頻道有限,人們的選擇性不多,一部很稀鬆平常內容膚淺空洞俗套的電視劇,都能把人看得如癡如醉,浮想聯翩,興奮不已。看電視回來的路上那是議論得口沫橫飛,眉飛色舞;第二天還興致盎然地評頭論足。
現在人看了電視劇很少能引起強烈共鳴,更提不起熱烈討論的興致。關鍵是浮躁的人們對再精彩的故事也索然無味了,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甚至都焦慮在日新月異的高速發展當中。經濟的進步,物質生活的提高,科技的發展,反而使人失卻了耐心與心安理得以及心平氣和,都開始焦躁不安起來。這也許是發展中的正常現象吧!
宮大伯家裡有一個十七英寸的彩色電視機,是rb鬆下公司產的。——在當時也隻有油田上的超高收入的職工才能買得起那麼好的電視機;農村裡縱是很有錢的人家,也隻是買那種十四或十七英寸的黑白電視機。那種進口的電視機,價錢更不是當時普通農村老百姓所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