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戩到煙草公司上班後,如果不在批發部值班,回來後都是先去宮曉那裡。如果宮曉還沒下課,就自己開門進去,隨手拿起一本書躺到床上看書。待宮曉下班後,進到屋裡一看程戩正翹著二郎腿搖晃著看書;滿屋子飄蕩的都是程戩的臭腳丫子味。
宮曉一邊打開窗戶,一邊訓斥道:“你的鞋幾天沒刷了?要把人熏死了!“
程戩裝作沒聽見,並不作答,依舊躺著不動。
宮曉就過來看他的鞋子,如果該刷就拿出去刷洗;還不臟的話,就拿到外麵的窗台上晾曬。
宮曉愛乾淨,幾乎有潔癖,容不得程戩身上有任何的異味。隻要她聞著程戩有一絲雜味,就會逼著他把身上所有的衣服全脫下來。
程戩有時心裡不想洗,就抱怨說這不挺乾淨嘛,衣服沒穿壞都被你老人家洗壞了。但他反對無效,還是必須聽宮曉的。隻得把外麵的衣服一脫,隨手撩給宮曉;如果要換內褲,他就對宮曉說:“小姑,扭過臉去,不準看我啊!“宮曉則一邊扭頭,一邊說著:“你那醜樣,誰稀罕看你。“
衣服都換好後,宮曉就去外麵洗滌。
程戩的很多衣服都放在宮曉那裡,為的就是換洗方便。幾年了,都是這樣。從他們認識到現在屈指算起,已經有七年時間了,宮曉也給他洗了七年衣服。一個是理所當然的付出,一個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誰也沒覺著有什麼不對,有什麼彆扭。就是程戩和高雅欣談戀愛那兩年,也都是宮曉給他洗衣服,打理她的一切。一切都成了習慣,不這樣做反而不習慣。
宮曉洗好衣服回了屋,如果願意做飯,就去做飯。吃過飯後要麼一個人坐在床上打毛衣,一個人看書,到了八九點鐘,程戩就會突然說道:“小姑,我該回去睡啦。“然後起身騎著自行車回有機化工廠的集體宿舍睡覺。
但大多飯後時間他們都是在校園內的操場上、樹林內散步;閒聊些感興趣的話題。
如果宮曉不想做飯了,他們就去學校外麵的地攤上吃。喝酒閒聊的時候,宮曉也最喜歡坐在程戩的對麵靜靜地看著他,默不作聲地聽他口若懸河吹牛一樣的海侃。
他們的生活就這樣平平常常地過著,看日子一天天的流走,無大的波瀾,也無什麼激動人心的大收獲。
程戩都二十六了,戀愛上屢戰屢敗,就是一直找不著對象,感情生活失敗透頂;宮曉是不想找對象,討厭彆人向她說相親、找人生的另一半的話題。
以宮曉的姿色,仙女一樣的姿容,有著不錯的工作,還有著令人豔羨的收入,找條件出色的對象那是再輕易不過。但她就不找。程戩說你老人家這麼優越的自然條件,這麼豔麗的花朵,這麼優雅高貴典雅滋膩的容顏,白白浪費美好的青春,為什麼就不找對象呢?真讓人費解。
宮曉總是笑笑說等你找著了對象結了婚,再說我自己的事。你小姑我這麼優秀漂亮,還怕會剩在家裡不成?我還想多過幾年清閒自在的日子,以後再說感情的事。
程戩一聽,感覺也有一定的道理。說你老人家條件這麼出眾,萬裡挑一,不是真正的金龜婿還真難入你的法眼。你不找也好;不然我還沒找到對象,你如早早地結了婚,成了人家的人,我該去依靠誰呢?——小姑,你老人家可得上緊著給我找對象呀!
宮曉笑罵他道:“我都給你介紹幾個了?你小子就是大笨蛋,連一個也沒抓住。怪誰呀?——我現在手裡沒有資源,正在上趕著幫你物色著呢,彆急,耐心等待。“
唉——怎麼說程戩的相親過程呢!他現在已對相親有了流程式的麻痹,三次五次的相親失敗還在他心裡留下些許的遺憾,七次八次的連環失敗,已使他對千篇一律的相親極其厭煩——他幾乎已對找對象失去了應有的興奮和迫切的願望。
在和女孩見麵的過程中,程戩要麼極少講話,隻是例行回答人家的一些問話;要麼他就滔滔不絕雲天霧地的自吹自擂一番,把自己吹噓得無所不能,就是一個等著發跡待人發掘的明日之星。
他口若懸河不著邊際的過度誇張和不切實際的言語,往往被務實女孩們嗤之以鼻。人家嘴角蔑視的微笑下就把他給斃掉了。稍有點正常思維的女孩都會想到程戩所在的破廠子已經快徹底地完蛋了,他還在牛皮哄哄地說著天方夜譚一樣的故事,好好笑耶!
程戩就在這在一次次的相親過程中,錯失了很多起碼他看著漂亮無比又靚麗閃眼的姑娘。
他最煩有的女孩問他收入如何工資多少、房車有無、未來打算等等最現實的問題。一聽這話,他心裡直罵:老子要是有房有車鈔票多多,還會如此困窘難堪地招搖顯眼著來相親?開車在大街上隨便一轉悠,勾搭個美女算個球事?這小娘們——不,小女孩——問話簡直是不識時務,哪壺不開提哪壺,淨讓老子抹不開臉!同樣,這樣的相親照例是毫無異議的失敗。
彆人好心好意甚至不厭其煩地給他找媳婦解決人生難題,程戩不能不領情,不能說敗興的話,必須得積極參與。無非就是一趟失敗的流程嘛,全當去和小妞做了一次沒有實際意義的交流;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個星期天,程戩從宮曉那裡吃過午飯回到有機化工廠的住處,睡過一覺起來,突然想到牙膏沒有了,就騎起自行車去街上的商店裡買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