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媽在寺廟幫我們求的,你要好好戴著,保佑你一直平安。”
他望著眉眼彎彎的她,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黎小末,你也好好好的。”
她笑著點頭,忍著心裡的不舍,對著排隊準備進去的他揮手,一直是溫婉笑著的模樣。
離彆時,她笑著的樣子,一直在他心裡定格,久到他常常後悔,後悔自己沒讓她跟自己一起走,後悔自己太過沉浸於當前的幸福,把過去拋得太過乾淨。
他在外地拍戲的每一天,都會跟她打電話。
高原信號不太好,常常視頻到了一半就自動切成了語音。
他們打電話可以打很久,她話少,他絮絮叨叨地跟她分享這次拍電影的點滴,她也喜歡聽他激動的語氣,聽他偶爾得意地告訴她導演誇獎他了,而他總不願掛電話,直到聽到那邊的她睡著後淺淺的,均勻的呼吸聲,才肯掛斷。
她收到很多他發來的照片,他瘦了,也黑了,五官在高原的烈日下也被曬得硬朗些了,但他眼中的風采更盛,她知道,他是真正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才會更加明朗。
她,也默默地替他高興。
他離開的第十二天,黎末一個人去醫院看醫生,想開一些孕婦的補品。
最近她腿總容易酸,她懷疑是有些缺鈣了。
在婦產科的那一樓層,她意外地又碰到了溫潯。
看到她,他灰敗的眼神閃過些許的光亮,既然碰見了,黎末停下來打招呼。
“你怎麼在這裡?”她心中略微不解。
溫潯的眼神閃過悲痛,又帶著顯而易見的恨意。
“溫葇流產了。”
黎末一愣,有些難以置信。
溫潯的拳頭不知不覺收緊。
“她嫁了一個畜生!她懷著孩子他還打她,連畜生都不如!”
“昨天送到醫院全身都是血,孩子已經救不回來了。”
他難得沒了平日的冷靜溫和,從眼神能夠感受到他顯而易見的憤怒。
黎末心裡湧過不忍,也有對溫葇的可憐。
一個母親,被自己的丈夫打到失去孩子,該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溫潯,你帶我去看看她吧。”
他沉默地點頭。
進入病房,她躺在床上,眼睛緊閉著,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對這個世界失望透頂,不屑於睜開。
黎末看到她眼角還有很深的淚痕,心裡也湧過酸澀。
即使她爭強好勝,即使她從小對她有心靈上的欺壓,即使她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還迫不及待地來嘲笑她,但現在,她也隻是個普通的母親,她不願看到她這樣的結局。
她不願醒來,黎末在她病床前站了一會,低聲勸她好好照顧自己,然後無奈地走了。
溫家親戚來了,擠滿了病房,有人照顧溫葇,他堅持開車要送她回家。
他太過執拗,看著她,眼神滿滿都是傷痛,她知道他心裡肯定因為妹妹的事自責又惱怒,她不忍再生硬地推脫,隻好答應了。
到她家樓下,他點燃了一根煙,沒有打開車門。
她疑惑地看著他,他望了她一眼,神色隱藏在夜色中,看不清楚。
“黎末,我有話對你說。”他淡淡地開口。
黎末凝眉,心中自然地湧上不解,心裡卻暗暗有不好的預感。
他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你跟路逍言在一起,還看起來那麼幸福,你們是對三年前的事選擇性失憶嗎?”
他突然湊過來,伸開雙臂環住她,眼神中流露出不甘與陰冷。
“黎末,你不想弄清楚當年的真相嗎?”
她果斷地用力推開他。
“我們之間的事,我想親口聽他說。”
很決絕的拒絕。
他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
“如果是和黎牧有關呢?如果這輩子他都不想告訴你呢?”
黎末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心裡有什麼東西好像沉沉地落下。
***
那天晚上,他打了三次她的電話,她才接通。
聽到她接通了,他很高興,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今天發生的事。
他說,他的戲份快要完了,他馬上就可以回家了,他讓她彆那麼想他。
他說,今天在一戶人家的窯洞裡拍攝,那戶人家的女主人也懷著孩子,在院子裡給孩子做鞋子,聽說他也要當爸爸了,她很開心地送了一雙她自己做的虎頭鞋給他,他告訴她,那雙小鞋真的很可愛。
他問她,有沒有想吃的陝西特產,他可以向農家買。
他還得意地告訴她,今天導演說他讓他刮目相看。
……
他說了很多很多,卻遲遲沒有聽到她的回應。
他疑惑。
“黎小末,你怎麼不說話?”
而電話那邊,黎末擦了擦紅了的眼睛,聲音,難得的冷淡疏遠。
她說:“路逍言,你有沒有騙過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