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是七嘴八舌地議論。
隻是雪昭來了,大家不敢說話了而已。
烏老夫人該說的話,還得說,她眼神溫和的看著烏雪昭:“初二拜舅舅,雪昭,你兩個舅舅該在家等你了。我已經讓你大伯母預備了些年禮。”
烏雪昭說好。
往年她都不去江家,但是小舅江潤宏回京了,她還是得過去給小舅拜年。
烏老夫人語氣微頓,提醒烏雪昭:“初二你大伯母回娘家,就不陪你去了。”
言外之意,趙江氏要回娘家,趙詩斕也要去拜舅舅。
烏雪昭應了一聲,也沒太放心上。
江家尚未分家。
趙江氏和趙表姐要過去,無可厚非。
丫鬟上熱茶過來,明明做慣了事,到了烏雪昭跟前,無端謹慎了十分。
烏雪昭從容自若地接了茶,吃了一口
和平常無異。
覺得屋裡過於安靜了,她放下茶盞,一抬頭,大家似乎又各有事做,各有話說。
茵姐兒看著大家生怕開罪了人的樣子,掩唇偷笑。
烏老夫人也知道,大家都不自在。
而烏雪昭在這裡,似乎又不能真的和家裡人說上什麼,不如早早放了她回去,就說:“我也乏了,都先回去休息,用午飯再過來。”
荊氏手裡還有庶務,又是長輩,頭一個走的。
她走了,其他小輩也就陸陸續續都走了。
烏雪昭和從前一樣,挑了個不早不晚的時候走。
什麼都和以前一樣,又什麼都不一樣了。
大房和三房的人,又悄悄兒地跑去了老夫人院子裡,說私話。
“雪昭姑娘倒是沒怎麼變,性子還跟從前一樣好。”
說話的是荊氏的兒媳婦。
她進門沒幾年,和烏雪昭來往不多,這會兒才覺出烏雪昭性子好。
三夫人也點了點頭。
雖說雪昭和大家不親厚,可是也沒翻臉就不認人,或者逞威風。
於她們而言,已是一種恩賜了。
烏老夫人撚著佛珠,沉默不語。
看了一眼牆上掛的新年曆。
癸卯年是個好年,好多個吉日,適合婚嫁。
要不了多久。
以後烏家人再見到雪昭,就該跪下叩頭了。
想到那樣的場景,心裡還有些彆扭……
家裡微不足道的庶房小孫女,竟然一躍成了皇後。
從此高高在上了。
烏家三位老爺給皇帝賀新年之後回來了。
三人神色各異。
今年的初一,過得太難忘了。
讀書入仕,入朝為官多年……還是頭一次這麼露臉,頭一次被那麼多人圍著,差點脫不開身。
三人高興,也覺得疲乏。
在外臉都笑僵了。
烏旭洪之前暈倒之後,受了風寒,身子不適,晚上也沒休息好,一回來趕緊回屋去吃藥了。
烏旭潮和烏旭海去見老夫人。
兄弟二人手裡抱著一大堆的飛帖。
新年也並非每戶人家都會相互過府拜年。
有些關係淺淡的,互相往家宅門前送張飛帖,便算是拜過了。
烏家往年也收到不少,但今年收得尤其多。
下人收拾了一摞又一摞,卻一直源源不斷地有人送來,根本收拾不完。
管事按照官職高低分了類彆,把體麵人家的分飛帖都整理出來,送到烏旭潮跟前。
烏旭潮和烏旭海兩個,在老夫人麵前念那些人家的落款:“禮部左侍郎張遠厘……吏部主事錢如斯……”
都是些烏家從前想結交都結交不上的人家。烏老夫人聽著手抖。
烏家從未有過今日盛況。
烏老夫人打斷兒子:“好了,彆念了。”
根本念不完。
烏家一下子也吃不消。
烏旭潮和烏旭海,說不出的沉默。
烏旭潮是老爺,有些事不好打聽,但是該問還得問:“母親,皇上究竟什麼時候看上雪昭的?”
真是因為永寧侯府?或者賀太妃?
烏老夫人搖搖頭。
她也不知道。
很快跟烏旭海對視了一眼,歎了口氣。
雖被帝王看中,可惜,雪昭是個不能生育的。
皇後不能生育,到底沒有保障。
飛上枝頭,是這孩子的造化。
沒有後福,也是這孩子的命。
烏老夫人打發了大兒子走,留下烏旭海單獨說話:“……我就怕皇上還不知道雪昭不能生育。”
烏旭海搖頭,道:“不。”
皇帝一定知道。
雪昭聰慧,不會瞞著皇帝。
入了夜。
宮裡來了人。
一位太醫來了。
眼下烏家正在風口浪尖兒上,太醫來得低調,直接稟了烏家老夫人,沒驚動旁人。
烏家老夫人便配合著,讓人將太醫直接帶去了烏雪昭的院子裡。
同時,老夫人心裡也了然。
到底是當爹的。
真讓他說對了,皇帝知道。
皇帝什麼都知道……
到底該說雪昭聰慧。
還是帝王恩寵竟然能至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