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桓崇鬱到坤寧宮裡來的時候,桓祁兆正在玩兒七巧板。
隨手亂抓亂放,也拚不成個東西。
但玩兒得儘興。
“參見皇上。”
宮婢行禮。
烏雪昭聽見動靜,一手扶著孩子,一麵兒抬起頭。
桓祁兆也知道父皇來了,扭頭朝門外看過去。
咿咿呀呀地叫了兩聲,又繼續玩兒七巧板。
桓崇鬱走到烏雪昭跟前,在她身邊坐下。
孩子大了,又愛亂動,一個人扶太吃力。
他也伸手扶了一把桓祁兆,抬眸問烏雪昭:“叫朕過來有什麼事?”
烏雪昭淡笑說:“沒什麼,就是想讓皇上抱抱孩子。”
桓崇鬱也常抱桓祁兆。
但那都是下朝了過來,晚上孩子睡著,或者正吃東西的時候,他抱著玩兒的時候不多。
桓崇鬱正要把玩兒著的兒子抱起來,桓祁兆手裡還拿著七巧板,嘴一張,打了個哈切,眼裡直冒淚花。
孩子犯困了。
桓崇鬱想抱著兒子去搖床上睡。
桓祁兆不肯,扭頭拽著烏雪昭的手,朝她懷裡爬,要靠著娘親睡。
桓崇鬱鬆了手。
烏雪昭剛把孩子接過來,小太子眼一閉,立刻就睡著了。
桓崇鬱不覺得有什麼,見孩子困了,讓烏雪昭抱去睡。
烏雪昭抱著桓祁兆,輕輕放到搖床上。
都不用哄睡……竟真的見了父皇就睡著了。
靈溪靈月低頭抿唇笑。
還真叫她們猜對了,小太子見了皇上就想睡覺。
桓崇鬱看出這一宮裡主仆們的眉眼官司。
他打發了宮婢離開,靠著迎枕上,單手摟著烏雪昭,抬手,捏了捏她唇上的口脂……比昨日的顏色豔,沾在指腹上,很滑且細膩,還有點兒香氣。
低聲問道:“你的丫頭們在笑什麼?”
烏雪昭抱著他笑說:“你一來兒子就睡著。”
桓崇鬱微蹙眉,朝搖床上看了一眼。
也生了好奇心。
他也第一次當父皇,第一次養孩子。
實在沒想到,還不到一歲的孩子,這樣機靈古怪。
“就笑這個?”
桓崇鬱捏著烏雪昭的下巴,讓她離自己近一點。
烏雪昭點著頭,身子微朝他傾倒過去,猝不及防碰到了他的薄唇。
桓崇鬱垂眸,輕|-咬著她的唇,很自然地抱著她深|吻。
烏雪昭喘著氣說:“……孩子還在。”
桓崇鬱不放心裡。
兒子一見到他就睡覺,那就睡著吧。
夫妻兩人纏綿到床榻上。
暖閣裡,桓祁兆熟睡在搖床裡,在睡夢中,緊握一雙粉拳。
入了冬月,桓祁兆快周歲。
再過一個多月,就到抓周的日子了。
宮裡主子少,小太子又是主子裡的主子,闔宮裡都在議論桓祁兆抓周的事兒。
帝後也上心孩子抓周之事。
但烏雪昭更期待,兒子什麼時候能夠開口叫娘。兒子雖偶爾會開口說些含糊的話,但到現在還沒叫一聲“娘”。做母親的,心裡十分期待。
當娘的都沒享受過兒子叫一聲娘,當父皇的更沒有。
桓崇鬱卻不急。
他說過:“他是朕的兒子,早晚要叫父皇。”
不過自打烏雪昭和他說,兒子見了他就要睡,他還當真來試探了幾次。
每次冷不丁就過來。
一露麵沒過多久,兒子還真要睡覺,若他藏起動靜,兒子就不睡了。
肯定是故意的。
桓崇鬱走在皇宮的甬道上,冷風拂麵。
鄭喜見皇帝似在思量,便小聲道:“皇上寬心,太子長大懂事了,就不避著您了,太子還年幼,什麼都不知道……”
桓崇鬱睨鄭喜一眼,負手前行,道:“朕沒想這個。”
鄭喜一愣,快步跟上去。
那您想什麼呢?
他不敢問。
桓崇鬱淡淡地吩咐說:“去莊子上去把人接進宮住一段日子。”
鄭喜才想起來,榮姨奶奶許久沒有進宮了。
皇後嘴上不說,心裡恐怕也是惦念的。
冬月月底,榮姨奶奶進宮,帶了些自己種的大白菜、野味兒。
進宮之後還和烏雪昭念叨:“娘娘,現在天冷,莊子上也沒有什麼好吃的。”想給她,也不知道給什麼。
烏雪昭讓人將榮姨奶奶拿來的東西送去小廚房,讓午膳就做一餐出來,給兒子也嘗嘗莊子上的菜。
榮姨奶奶擔心孩子太小不能吃野味兒。
烏雪昭笑說:“隻給他吃點白菜肉粥。”還是不放細鹽的粥。
榮姨奶奶說這樣好。
“小時吃挑嘴了,長大不好喂養。”
烏雪昭道:“太子的奶娘也是這樣說的。”
榮姨奶奶想了自己養烏旭海的時候……那也是很久遠之前的事,現在腦海裡不過隻有些零碎的畫麵而已。
“娘娘,姨奶奶,太子醒了。”
靈月抱著桓祁兆過來。
烏雪昭讓靈月將孩子遞給榮姨奶奶。
榮姨奶奶有些局促。
她在莊子上也是敢彆家抱孩子的,但是娘娘的孩子是太子,不是一般的孩子,出不得一點差池,她緊張地攥著身上的藍比甲,瞧了瞧烏雪昭。
烏雪昭溫聲笑說:“姨奶奶,您抱一抱孩子吧。沒事的。”
榮姨奶奶這才點了頭,抱著太子端詳。
桓祁兆從未見過榮姨奶奶,瞪大了眼睛,眨著眼瞧著陌生的老太太,伸手去抓她耳朵上的銀耳環。
靈月忙去製止。
孩子出手不知道輕重,這可得扯疼了姨奶奶。
榮姨奶奶笑笑,不讓靈月過來阻止。
小太子拽疼了她也高興。
桓祁兆拽了拽姨奶奶的耳環,手勁兒還真不小。
烏雪昭都心疼了,說:“您彆縱著他!”
榮姨奶奶這才伸手,將桓祁兆的嫩手,從自己耳朵上拿下來。
舍不得鬆開他的手,小心地握在她粗糲的手掌裡,歎息一般地感慨:“真白嫩,像娘娘。”
烏雪昭微微一笑:“姨奶奶要是見到皇上就知道這孩子像誰了。”
榮姨奶奶避開了談論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