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膽子小,有市井老百姓的怯懦。不敢見達官權貴,更害怕和皇帝打交道。
之前在莊子上,要知道給她送野味兒的是皇帝,她哪裡敢正眼看。
還是不要見皇上好。
榮姨奶奶抱了一會兒桓祁兆,愛不釋手,說了好幾遍:“娘娘的孩子長得真漂亮。”鳳眼如星,唇紅齒白,跟女孩兒似的。
烏雪昭和榮姨奶奶一起用了午膳。
桓崇鬱沒功夫過來。
榮姨奶奶還是不想在宮裡久留,不自在。
天還沒黑,就想走。
烏雪昭知道姨奶奶在宮裡待著難受,也不好多挽留,就讓人送姨奶奶回去。
榮姨奶奶走之前,依依不舍地問道:“娘娘,那兩雙鞋,太子穿著還舒服不?”
烏雪昭笑說:“都穿舊了,您說呢!”
靈溪一轉身進屋,就翻找出來那兩雙鞋,都洗得有些脫色了。
榮姨奶奶眼圈微紅,笑一笑,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凝望著皇後和太子,悄然離去。
桓崇鬱過來的時候,天色黑了。
沒見到榮姨奶奶,問烏雪昭:“已經走了?”
烏雪昭點頭,說:“姨奶奶怕見您。”
桓崇鬱忖量了一會兒,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挑眉烏雪昭:“朕有這般可怖?”
可在她們麵前,他並沒有像對大臣那樣。
烏雪昭努嘴,示意桓崇鬱看搖床。
她又淺笑著說:“那裡頭還有一個一樣的。我又不怕您,所以您得問問他們。”
桓崇鬱刮了刮烏雪昭的鼻尖,和她一起入睡。
宮婢進來剪了花燭前,夫妻兩人朝隔壁暖閣裡的搖床裡看了一眼……孩子沒動靜,應該也睡香甜了。
小太子的周歲生辰將至。
這日早晨起來,烏雪昭才梳了妝,抱著桓祁兆從床上起來,就聽見兒子迷迷糊糊地睜眼,趴在她懷裡,含糊喊道:“娘。”
桓祁兆聲音不大,又說得不清晰。
烏雪昭沒聽清楚,還是靈月愣在原地,說:“娘娘,太子好像會叫您了!”
烏雪昭也愣了一下,把孩子給了她們去打扮,她在旁邊拿著湯匙,一點點往兒子嘴裡喂早食,一邊喂一邊教他:“兆兒,叫母後,叫娘……”
桓祁兆聽完一句話,就記得個“娘”了,吧唧吧唧吃了滿嘴的粥,笑嘻嘻叫:“娘,娘。”
真的叫了!
烏雪昭又多喂了幾湯匙的粥,循循善誘:“叫父皇,父皇,爹。”
桓祁兆吃了肉糜粥,卻不叫,剛學會叫娘,又覺得母親聽見他叫“娘”,笑起來很好看,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興奮地看著烏雪昭又叫了起來:“娘娘娘。”
看來隻會叫娘,不會叫爹。
也成吧。
烏雪昭喂飽了兒子,抱他到窗邊看雪。
“兆兒,下雪了。”
天兒冷,桓祁兆一直沒能出去,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雪。
他笑嘻嘻的看著雪,喔喔哇啊地叫,在烏雪昭懷裡手舞足蹈。
還要自己下來走路。
烏雪昭放桓祁兆下來。
桓祁兆扶著門,想往雪地裡跑。
烏雪昭追過去,給他的小腦袋上套一個紅色的小帽子。
桓祁兆抓了一把雪,冷得一哆嗦,脖子都縮了縮。
他以為自己抓了什麼東西傷著手了,冰冰涼涼的感覺,太奇怪了。
低頭一看,雪屑一點點化在手裡,空空如也。
咦?
沒了。
桓祁兆疑惑地看著烏雪昭。
烏雪昭笑道:“兆兒,雪,雪化了。”
聽不懂。
桓祁兆撲進母親懷裡,咯咯笑,撒嬌似的。
烏雪昭怕孩子著涼,等到了吉時,一會兒還要去乾清宮抓周,又把他抱了進去。
桓祁兆還在觀察自己的掌心。
明明抓了一團的東西到手裡,怎麼沒有了呢。
手還有奇怪的感覺。
他把手舉到烏雪昭麵前,讓她看。
烏雪昭捋開他的五根小手指,揉了揉他的掌心,問:“凍著了?”
桓祁兆搖頭。
倒不是聽明白了,隻是搖頭東張西望,看看哪裡還能看到雪。
烏雪昭不許桓祁兆再出去玩兒了。
小鼻子凍得通紅,一會兒該流鼻涕了。
屋裡烤著橘子,有點兒清香。
桓祁兆循著香味兒過去,想抓爐子上的橘子。
靈月趕緊把他的手抓住,挪開了,說:“太子,這個可不能抓,疼疼。”她抱起桓祁兆,放到羅漢床上用小柵欄圍著,給小太子擦手,說:“您一會兒抓周的時候再抓。”
桓崇鬱從乾清宮過來了。
桓祁兆都會走路了,再不像幾個月之前那樣,見了父親就想睡覺。
父皇來時,他已經也會叫人了。
一張嘴,就衝著桓崇鬱叫:“娘娘,娘,娘娘。”
會叫娘了?
桓崇鬱大步過去,把兒子抱懷裡,引導他叫:“叫父皇,父、皇。”
桓祁兆眼似彎月:“娘娘,娘娘。”含著孩子的稚氣,就跟吐了一股子奶泡似的。
桓崇鬱教了兩次,兒子還是不會叫,始終把爹當娘一樣叫。
也就作罷了。
帝後二人抱著孩子,坐馬車去乾清宮。
鄭喜在那頭都布置好了,幾個朝廷大臣也在,兩個太妃一會兒也要過來。
大業就桓祁兆一個皇子,還被立為太子。
抓周也就是圖個喜慶。
抓得好呢,消息傳出去,便是一樁佳話。
抓得不好……
太子壓根就不會抓到不好的東西。
桓崇鬱和烏雪昭到乾清宮時,太妃們還沒過來。
夫妻倆抱著孩子去書房。
桓祁兆頭一次到父皇的書房來,看什麼都新鮮。已經坐不住,想下來玩兒。
這麼小的孩子,磕著碰著可不是玩兒的。
桓崇鬱順著兒子的意思,抱他到處逛。
桓祁兆看到龍案上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笑了起來,彎腰去夠桌上的毛筆。
鄭喜在旁邊笑捧:“抓筆好哇。”
桓祁兆又改了主意,去摸硯台。
鄭喜又笑著跟了一句:“抓硯好哇。”
桓祁兆的手,這回摸到了玉璽上。
鄭喜:“……”
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