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震碎了所有人的心。
梵音和其他仙官趕到時, 隻見君上玄衣染血,手握赤霄,半跪在崖邊, 額間赤色印記猶如血月燃燒, 無邊無窮的赤色劍意洪水一般蕩開, 集聚在那仙氣翻滾、看不見底部的萬丈深淵之上, 錚鳴長嘯。
似在尋找著什麼。
“小公子……”
“難道是小公子?”
梵音陡然明白什麼,難道方才翻滾的雲雷中, 縱身躍下高崖的那抹雪白, 竟是……竟是小公子麼?!
怎麼如此?!
梵音心口劇痛,再難支撐,悲痛欲絕的踉蹌跪於地,淚如泉湧。
其餘仙官亦紛紛跪落, 紅著眼望向空蕩蕩的崖邊。
赤色劍意隨著青年帝君額間熊熊燃燒的赤色印記, 一息功夫,再度漫開數十丈, 鋪天蓋地的元神之劍,瘋狂湧入崖底, 似要將那萬丈深崖填滿。
天地紅欲滴血。
柳扶英被雷聲驚醒,亦由管事扶著, 驚疑不定的奔至廊下, 往遠處山崖望去,麵孔因極度震驚而雪白一片。
“長淵!”
南山君終於循著雷聲趕了過來。
“你——這到底發生了何事?”
看著沉默朝著那片瀚海山崖, 跪了滿地的仙官, 以及長淵染血的玄衣,額間劇烈燃燒的印記,南山君驚疑不定。
“梵音, 到底怎麼回事?”
梵音滿麵淚痕,哽咽著,說不出話。
“難道——”
南山君心念電轉,難以置信:“難道方才飛升渡劫的,竟是雪霄宮弟子麼?是哪一個?難道是墨羽又?”
“不。”
梵音沉痛搖頭。
“不是墨羽殿下,是——”
“是我們小公子。”
小公子還那麼小,墨羽殿下有父有母,身份尊貴,即便飛升渡劫,也會得到三界慶賀,可小公子還那麼小,無依無靠,就那樣決絕的,縱身躍了下去。
這樣高的崖啊。
小公子修為才有幾何。
梵音做了這麼多年仙官,從未如此刻一般心痛。
他尚如此。
何況親眼看著小公子跳下崖的君上。
“你說,剛剛渡劫的是——昭昭?”
南山君果然麵色遽變。
怎麼會是那個小家夥,那個小家夥的修為,不至於啊。
南山君疾步行至崖邊,甫一站定,銀色仙袍便被劍氣催得獵獵飛揚,以他上神域修為,竟險些站立不穩。
望著雙眸染赤,額心如血,還在瘋狂釋放元神之劍的好友,南山君震驚。
他們相交近萬年,眼前人是何等性情,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便是當年墨羽出事時,這人依然能冷靜應對,在所有人都未反應過來前,率先用元神之力封住了墨羽殘存的兩魂六魄。今日緣何會如此失控。
南山君望著那如海水一般往崖底洶湧灌去的劍氣,便在一瞬間,隱約猜測到了什麼。是了,若那七十二道天雷真是為那小家夥而來,以那小家夥的修為,定然承受不住的。
“長淵。”
南山君複喚了一聲,歎口氣,一時間,千言萬語,竟不知該從何勸起。好端端的,怎會發生如此悲劇!
“皆是本君之過。”
長淵閉目,麵如寒玉幽冷,聲音低啞而沉重。
“是本君,沒有照顧好他。”
“本君迄今為止,收徒三人。其中兩人,皆因本君之故,或魂失,或命隕。本君,罪無可赦。”
赤月如血,瘋狂燃燒。
南山君大驚。
“長淵,快停下,我知你心中難過,可這劫咒,乃問天專用來攻你劍心之物。你若此刻劍心不穩,被此劫咒吞噬,這三界,都要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啊。”
元神之劍浩然如海,瞬間將萬丈深崖填滿,帶著瘋狂與渴盼,一寸寸,搜刮著崖底一切活物氣息。
長淵全身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寸裂開,鮮血,滴滴答答,迅速洇透寬大的玄色蓮袍。
那是內府仙元儘釋,身體遭到劍氣反噬的征兆。南山君麵色大變,忙用自身仙元結起一道透明氣障,將好友肉身護住。
隨後,龍族太子懷璧及碧華君也趕了過來,同行的還有葉衡與司南。
“長淵!”
碧華君麵色遽變。
旋即喝問梵音:“究竟出了何事?”
梵音已哽咽難出聲。
其他仙官哭著代答:“是、是我們小公子跳崖了。”
碧華君一愣。
懷璧、司南、葉衡三人則同時變色。
“小公子?”
司南第一次不顧儀態,奔至仙官麵前:“哪個,哪個小公子?你說清楚,哪個……”
司南忽然失聲,僵住。
因看到了眾人之外,不知何時趕過來的,直挺挺朝著山崖,雙肩顫抖,噗通跪了下去的靈樞。
司南一瞬間隻覺天旋地轉。
踉蹌站起來,欲奔向崖邊,被碧華君用一道白紗纏住,扯了回來。
“你不要命了!”
碧華君大怒:“那是上神域劍神的元神之劍!”
司南哀痛欲絕:“那是我的弟弟!”
“這是……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