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讓每一個欺侮過他,欺侮過師父的人都付出代價。
師父死了,他就——再無軟肋,再不會對世上任何人,任何事動情了。
……
昭昭於一片昏暗燈火中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麵若寒玉,和師父一模一樣的臉。
但昭昭知道,從未清醒的知道,這不是師父。
他們隻是長著一樣的臉而已。
就像他頂著肖似另外一個人的臉,拜入這人的門下。
不僅如此。
不久前,這人還金口玉言,親自開啟了對師父的那道追殺令。
“師尊。”
昭昭平靜的喚了聲。
長淵眸光倏地一怔,好一會兒,低啞著聲道:“醒來就好。”
雲伯端著湯藥進來。
見昭昭醒來,大喜道:“君上衣不解帶的守了小公子三日三夜,小公子終於醒了,實在太好了。”
“君上,這藥?”
“給本君吧。”
長淵從托盤裡端起藥碗。
“是。”
雲伯微訝,恭敬的退下。
心想,莫非君上要親自喂那小公子藥,這可實在不像君上。
“那道追殺令,師尊蓋印了麼?”
昭昭手指攥著寢袍一角,問。
長淵沒料到昭昭剛醒就關心此事,道:“軒轅鴻軒已經送來,為師還沒來得及看。”
一道送來的還有那名名叫“吳秋玉”的仙門叛徒的畫像。
昭昭心弦一震。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那道追殺令,一定會被送到長淵這裡。
因為軒轅鴻軒特意提了,追殺令束之高閣已久,想要重啟,必須蓋長淵北宸帝君的信印或者重新請示天君,才能生效。
那日議事廳裡,軒轅鴻軒既已帶著十二世家一道請長淵重啟斬妖令,就不會再驚動天君。
一股淡淡蓮香襲入鼻尖,伴著清苦藥香。
長淵已舀了一勺藥,遞到昭昭嘴邊。
昭昭張口,乖乖喝了,任由苦澀藥汁灌滿胸腔,問:“師尊也覺得,吳秋玉是十惡不赦的叛徒麼?”
“本君不了解此人。”
“但這道仙族追殺令,由五族族長聯合簽署,又曾有天君首肯,一般不會錯的。你可知,仙族追殺令,已經有數百年沒啟用過了。三百年來,吳秋玉是第一人。”
昭昭唇角用力抿了下。
少年臉色蒼白如紙,額麵汗淋淋的。
長淵憶起方才少年昏迷時,那一聲聲,痛苦而掙紮的“師父”,思緒萬千,心如刀割。
語氣不由緩了些:
“我知你因為斬妖司之事,看不慣那些世家大族做派。可五族聯名簽署一道斬殺令,絕非小事,且不論昆侖蓬萊家主皆是德高望重,行事清正之人,即使其他四族都有私心,龍君青堯也不可能與他們同流合汙。”
龍君。
昭昭記下了這個人。
心想,玉山,昆侖,蓬萊,軒轅,還有——龍族。
他定要一個個問過去,向他們討個明白說法。
但眼下最緊要的,是那道斬妖令。
昭昭眼睛再度盯上長淵的臉。
和師父一模一樣的臉,為什麼這個人就不是師父呢。
他不能遺憾,也不能惋惜,更不能去思念師父。
他知道,他剛剛距破境隻有一步之遙。
他能醒來,不是因為放下了師父。
而是一遍一遍,強迫自己接受了“師父已死”的事實。
而真正聚起他搖搖欲破的元神與內府的,則是那道殘酷的追殺令。
師父根本沒做過惡事,在觀音村的時候,師父每日進山修行,斬妖除魔,幫助過那麼多村民。若師父是惡人,世上便沒有好人了。
隻因師父手中有一把魔族的劍,他們便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師父列為叛徒,認定師父與魔界有勾連。
師父都已經死了三百年了,他們還不肯放過他,還要利用他,汙蔑他,往他身上潑臟水。
他要暫時放下對師父的思念,不舍。
他要登頂青雲之上,還師父一個公道。
然後,和師父一道死去。
他的問鼎之路,便從眼前這個人開始吧。
昭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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