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在車外的護衛果然齊齊抽出刀,亂了起來。
管事大喊:“快,保護少主!”
護衛們齊齊向第一輛仙車聚攏過去,圍牆一般,緊緊護住車裡的司南。他們是麒麟宮侍衛,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自然知道應該先護著誰。
昭昭也嚇得臉都白了,大聲叫靈樞。
靈樞拔出劍,擋在昭昭麵前,沉聲道:“待會兒若魔物闖進來了,屬下先擋著,小公子記得尋機逃走。”
所有護衛都集中在前一輛馬車上,他們這一輛馬車,自然是魔物重點攻擊對象。靈樞修為畢竟淺薄,不過片刻功夫,已經被迅速湧進的寒意壓得有些喘不過氣,手中靈劍也染上一層詭異的墨色。
昭昭這時候頗有決斷道:“不行,我們一起走。”
他雖然薄情寡性,自私自利,可從小到大,護在他麵前的一直都是靈樞這個護衛,即使後來身份暴露,靈樞也從未像其他人一樣,捧高踩低,嫌棄他身份,慢待他,也沒有另攀高枝。他不能再這個時候放棄靈樞。
何況到了一十四州之後,他也需要靈樞幫他辦事。
“你過來一些,咱們畢竟這麼多護衛,隻要想想法子,不一定鬥不過那魔物。”
少年聲音都在顫抖。
靈樞歎口氣,想說,雖然有那麼多護衛,但都聚在少主那頭,若魔物真攻擊過來,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這時,外頭忽傳來一聲淒厲慘嚎。
原來有護衛抵擋不住,被魔物利爪劃傷了。
緊接著,又接連有慘叫聲響起。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魔物竟然最先攻擊了護衛森嚴的司南的馬車,大約是司南純正的麒麟血脈更吸引魔物胃口的緣故。
魔氣還在肆意翻滾彌漫,不多時,護衛已折損一半。
“保護少主!保護少主!”
管事嘶聲力竭的大吼,聲音都變了調。
司南輕咳著探出頭,麵色一片慘白,胸腔裡積滿寒氣,急道:“快去看看昭昭……”
“少主快進去,這魔物厲害得很,您身子承受不住。”
管事自動掠過那句吩咐,繼續召集剩下的護衛全部守在主車四周。
然魔物來勢洶湧,豈是尋常護衛能抵擋的,很快,眾人便再度陣腳大亂。車內,司南咳得越來越厲害,幾乎支撐不住。
昭昭忐忑不安的坐在車裡,聽著車外護衛慘叫聲和司南沉重咳聲,心中惶惶,掌心漸滲出汗。
不行。
不能讓兄長出事。
萬一兄長有個好歹,他卻平安無事,他要如何同麒麟王夫婦交代。
這回的一十四州之行也要跟著泡湯了。
昭昭咬牙,捏了捏拳頭,拿定一個主意,立刻要衝出馬車。
長淵一直在暗暗調集內力,見狀一把將人攔住:“不許出去。”
昭昭額頭撞在車壁上,疼得不行,想,這人怎麼這麼愛多管閒事,惡聲道:“你乾什麼?”
長淵皺眉:“你沒瞧見,魔物就在外麵。”
“我自然知道!”
昭昭想到什麼:“對了,你趕緊下車,去和兄長擠一輛車。我兄長心善,一定不會丟下你的。”
他還指望著冤大頭幫他引薦呢,這人可不能出事。
長淵微微一怔,沒動,問:“你呢?”
“我當然有我自己的法子。”
昭昭當然不是單純的舍己為人,而是在賭。
這一路他雖然也費儘心思的討好兄長了,但都是些小恩小惠。
若今夜賭贏了,兄長便欠了他一份大恩情,說不準會在那封推薦信上加上他的名字。
他不能將希望全部放在眼前這人身上,他要做兩手準備。
“就為了一封推薦信,值得麼?”
長淵忽低聲問。
昭昭沒料到他連這也瞧出來了,心虛之外,嘴硬道:“誰說我是為了推薦信了,你不要胡說。”
這頭正爭執著,那一頭,眼見餘下的護衛越來越少,管事也知道,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無法幸免於難。
管事看了眼後麵不遠處那輛孤零零的馬車,低聲而快速的朝車內的司南道:“少主,來之前,夫人曾交給屬下一塊救命的法寶,屬下這就帶少主離開。”
說罷,也不等司南回應,便從懷中祭出一物,拋向半空。
那是一隻金色的七層寶塔,塔身漫著淡淡的金光。一時間,金光結成一張無形的網,竟真將魔物逼退數丈。
與此同時,司南所在馬車連同管事、四周護衛,也憑空消失了!
這竟然是瞬移之術。
魔物大怒,丟失了心儀的目標,隻能退而求次,攜著洶洶怒火,轉而攻擊後方餘下的那輛馬車。
昭昭推開車門,恰好看見仙車消失那一幕,愣了愣,見魔物襲來,猛地反應過來,嚇得立刻縮回身體,關住車門。
洶湧翻滾的魔氣,瞬間將整輛仙車都嚴嚴實實的包裹住。
魔氣凝結成冰水,滴滴答答,沿著縫隙流進車廂縫隙裡。魔物磔磔怪笑著,在車頂上盤桓。
他們徹底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昭昭平日鬼主意雖多,可畢竟年紀還小,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接近死亡,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眸子裡滿是恐慌。
“莫怕。”
一隻手輕輕伸過來,輕輕攏住了少年緊扣著車廂的手指。
昭昭看了眼長淵,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怎麼辦,他就要死了,他還沒有找到師父呢,怎麼能這樣死了呢。
昭昭下意識的從胸口翻找出那枚鱗片,緊緊攥在手裡,眼淚不受控製的,吧嗒吧嗒落了下來。
車廂裡聚集的魔氣越來越多,車廂四角發出可怕的咯吱聲,好像隨時可能分崩離析。
靈樞心一橫,道:“小公子,屬下現在就出去引開那魔物,你看準機會,也趕緊逃吧!”
世上誰能真的不懼死呢。
可眼下情況,能活一個是一個,靈樞知道,身為護衛,他彆無選擇。
昭昭搖頭。
“不,你不要出去,讓我再想想,一定有辦法的。”
然而能有什麼辦法呢。
這裡是霧林最深處,人跡罕至,就算搬救兵也來不及。
靈樞也沒指望他能想出主意,正要破釜沉舟,拔劍躍出馬車,一道赤色劍芒倏地掠過他耳畔,破開車廂掠了出去。
快到靈樞根本沒瞧清楚那是什麼東西。
但昭昭卻瞧清楚了,那是一縷元神之劍。
不由驚疑不定的瞪著長淵:“你、那是你的元神之劍?”
一個外門弟子,怎麼會有那麼厲害的劍意。
長淵搖頭,更緊的攏住少年發抖的手指,道:“當然不是,是——一位上神贈予我的,讓我做防身之用,沒想到今日用上了。”
劍意酷烈,竟生生將魔物射了個對穿。
籠罩在車廂四周的寒意很快散去,靈樞難以置信,探頭往車廂外一看,聚攏在車廂附近的烏黑氣團果然消失不見了。
靈樞大喜,忙告知昭昭。
昭昭長長呼口氣,跌坐在地,心口仍怦怦直跳,拿眼睛瞅長淵,心想,這冤大頭可真是他的貴人。
長淵道:“隻是一個難纏的小鬼而已,等以後你拜師學藝,就不會怕這等魑魅魍魎了。”
昭昭還在回想剛才那一劍的威力。
心想,如果有朝一日,他真能擁有那樣無上的力量,他就能來取自如,去找師父了。
果然是師父在保佑他呢。
昭昭更緊的攥住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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