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著眼看這個看似普通的商人,篤定他根本不敢看著自己咬舌自儘,果然王老爺根本連捏一下銀霜月咬合緊繃的下巴都不敢,手鬨心地在空中抓了幾下,喊道,“快鬆開祖宗,快,不就是馬匹軟甲夜行衣,我這就命人去給您準備!”
銀霜月放鬆自己,疼得微微皺眉,她賭得沒錯,銀冬為她活命現如今落到如此境地,他那麼玲瓏心肝,怎麼可能真的將她交給一個普通商賈。
銀霜月閉上眼睛,忽視身邊婢女看著她狠絕的樣子愣怔的眼神,心中多番盤算,維持著這姿勢許久未動。
晚飯的時候,婢女端來米粥,本以為銀霜月要不肯用,卻沒成想,銀霜月不僅用了,還用了兩碗。
兩天時間,王老爺真的將銀霜月要求的東西一應預備齊全,銀霜月在聽了那樣的消息之後,隻有在花樓那日崩潰片刻,後便好吃好睡好好喝藥,並沒有一丁點異樣,要不是兩天前她醒來的第一時間便要王老爺預備那些東西,這些還時不時地朝著主屋晃悠,她身邊伺候的婢女都以為,銀霜月根本不曾在意皇城中主人落難之事。
而銀冬確實是身在宗廟院,他身上穿著的,還是玄金龍袍,站在一屋子的牌位麵前,隨手拿起了一個,正是先帝之位。
銀冬低頭看著看著,便突然間嗤笑出聲,他把牌位擺回去之後,又用火折子點了三支香。
隻不過這香點著了,在空中晃了晃,卻倒著插在了先帝的香碗之中。
“你一生也彆想受我香火,”銀冬站在空曠的陰暗的屋舍之中,麵上晦澀比這給人感覺壓抑無比的屋子還要難受。
“我不命人把你從皇陵之中偷偷地刨出來扔在荒山上,你應該感謝你和那妖女生的好女兒……”
銀冬負手而立,發冠一絲不苟,玄金龍袍在這陰暗的環境中看不到黑,隻能看到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從他肩頭腰間盤踞而過,如同天生便刻在他身上的圖騰。
他生來,便是天子。
“不過你和那女人的女兒估計已經死了,你不介意我把她拉出來再用一次對吧?我親愛的父皇。”
“你們在地下相聚的時候,可千萬要避開我母後,畢竟我給我母後燒了那麼多的麵首,我怕你看到頭風發作,再死一次,哈哈哈哈哈哈——”銀冬笑聲在這空曠的屋子裡回聲不斷,不過很快,他的笑容便戛然而止。
“我和你不一樣的。”銀冬瞪著先帝的牌位,恨不能親手劈了的樣子。
“我不像你,不像!我們雖然都為情所困為情所癡,但我不會累得其他女子為我虛耗青春!”
銀冬不願承認他有一丁點像先帝的地方,但是無論他如何地否認,他和先帝有一點一模一樣,那便是對心愛的女子,能夠奉上一切。
隻可惜他父皇所愛不是銀冬母後,他出生便注定是悲劇的產物,而他所愛從情竇初開到如今隻一人而已,隻可惜他父皇能夠強取豪奪,他卻不敢。
因為他的愛不是君王的褫奪,他愛那人,更重那人,若是這一次賭上全部,也不能換她一顧……銀冬便決定同她退回最初,一生一世做最親近的親人。
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另一個身穿玄金龍袍的人,手中提著一個食盒推開了房門,他麵如霜雪,容顏如玉,乍一看和銀冬看上去,卻有那麼兩分相像,正是那仗著所謂先帝密詔,逼銀冬退位的當今皇帝——銀霜月。
隻不過這人脊背筆直地進了門,卻在關上了門之後,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了。
他彎腰垂首,肩膀下滑,朝著銀冬微微躬身,開口連嗓音都和在龍臨大殿上截然不同。
不必再刻意地壓製,而是帶著一點男子不該有的嬌柔纖細,“陛下……奴已經按照陛下說的將事情安排下去了,該用午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