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煜聽周是安的口氣,有點拿不準到底言晏在不在他哪裡,隻得把手機遞給謝禮賓。
棘手般的擊鼓傳花,終究還是謝禮賓接了。
二人電話裡沒什麼客套,謝禮賓隻說明今天的情況,然後,就是言晏找不著了。
找不著?
這樣的結論,設想就太多太多。
周謝二人默契地沉默一秒。
“我說呢,那位小蔣上來就問我,言晏是不是和我在一起,這話問得我一頭霧水。”周是安起先沒把那丫頭的暫時瞧不見當回事,而是替謝禮賓搬了下台階,就當你做舅舅的找孩子心切,朋友圈的電話逐一不放過吧。
他安撫謝禮賓,許是工作應酬,手機短電一時間沒有覺察吧。
他正色告訴謝禮賓,外甥女不在他這邊。
掛了這通電話,周是安鬼使神差地撥一通那丫頭的電話,果不其然,關機狀態。
這汙濁的圈子裡,周是安懂太多見不得光的路數,饒是他這樣浸淫聲色犬馬的人,也沒想過,哪時哪刻,他身邊的人也會落入那不入流的計算裡。
晚上九點,謝家依舊沒等到言晏的歸訊,蔣文煜再打電話給周是安的時候,已經全然沒了親疏禮數了。
他一口咬定,言晏定是被什麼絆住了。
“周先生,我知道你與言言老板相熟,我請你幫我過問一下,她今天會哪個客戶?”
“她還沒回去?”周是安問蔣。
“嗯。”
燈下黑,周是安心上突突一下。
*
莫敬遞那杯低因咖啡給李修齊的時候,剛想提醒他什麼,就見車裡的人把熱飲轉贈給了副駕上的人。
莫敬當時就惡趣味了一把。
回到車上,還是不想坑李修齊,謝冰慧又是個瘋婆娘,真鬨出什麼事,他未必占得到半點便宜。
他還是給李修齊發了條短信:
咖啡開車的話,還是先不要喝。
裡麵有治你失眠的良藥。
李修齊之前就跟莫敬牢騷過,近日總是睡不著,頭腦每時每刻地都在轉著,他生怕自己玩脫了。
莫敬一直溫存聯係的那個女人是個藥劑師,這樣的安神藥,分量太有數不過了。
原本,莫敬是想帶李修齊去郊區度假區好好過個周末,
順帶著讓他無意識之下試試這藥的分量,不成想,李修齊為了個剛見過兩次麵的小妮子,放了他鴿子。
李修齊公寓內,言晏自然睡得不省人事。
他在電話裡把莫敬狠狠罵了一通,後者反而揶揄他,我可沒讓你給她喝。
再說,人睡過去了,你李某人也不該不厚道地弄自己住處來。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送她回去?我他媽說得清嘛我!”
李修齊一惱,撂了莫敬的電話。
她睡過去前,還好生鬨了陣脾氣,那小貓一般的的力氣,也是折煞了李修齊九成的自耐力。
睡吧,睡過去也好。
偏生李修齊沒什麼心思離開這房間。
他是個再正經不過的男人,即便與妻子達成了離婚協議,也終究還是在圍城內。
他從前認為自己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起碼不是會被欲念淩駕的被動人。
大抵,不如願的婚姻消冷了他太多的意念。
不想,眼見著自由身了,浮浮沉沉的俗念在遊弋他骨血,他也許在另一個年輕麵孔前,起碼能值得上九分以上。
李修齊在迎風的陽台上抽煙,風助攻著煙身上的火星子,吞吐間,他不禁回首看床畔上那還算陌生的女孩。
他自然不會對她做什麼。
除非李修齊不要這前程、名譽了。
可是,戒律隻能約束到身體,腦內已然厚顏無恥夠了。
她足夠的漂亮,靈氣,卻未必實打實的聰慧。
李修齊很坦然地告訴她,喜歡她時就不曾想過再有什麼。
言晏這樣年紀的女孩子,對於他來說,大概就隻能像花房裡顏色,可以信手提一朵湊在鼻息間嗅一口,但真擱在家裡,指望宜家宜室……
李修齊很清楚,也許不是年紀的距離,而是心境。
他們,一個是黑白,一個是彩色。
很難,意境想通。
李修齊丟了手裡的煙蒂,折回臥室間,涼毛巾去激靈她,床上的人隻蜷蜷身,嘴裡嘟囔一聲,沒聽得清。
李修齊覺得有趣極了,他單膝跪俯在言晏頭頂上,權當她醉了,問她說什麼。
言晏睡意沉沉,試圖往被單的黑暗裡鑽。
“你不能再睡了,你得回去,聽見了嘛?”李修齊看夜色再濃了些,命令她也命令自己,
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他叫不醒被藥裹挾意誌的言晏,直起身,才看到被他一時意念不穩之下,關了的言晏的手機。
他狠狠嘲笑自己一把,這算什麼,非法拘禁?
李修齊怔忡幾秒,還是決定,也許該送她回去。
他伸手去抄床頭櫃上言晏的手機時,自己的手機響了。
……
*
登門的男人,白衣黑褲,身上帶著些生意場上自覺的同類人作派。
他管李修齊要人的時候,已經咄咄逼人了。
也顯然將李修齊的來路摸得門清。
來人三十歲出頭,衣衫傍身間,沒什麼矜貴的物件,不過李修齊是個明白人。
來者,不善。
周是安單手落袋,在臥室門口看到熟睡的言晏,臉上沒任何鬆懈的神色。
也不急著帶走她。
他猛然回首,與李修齊銳利對望,“李總,向來談項目,習慣這般?”
“周先生說笑了,今天純屬誤會,言小姐醒後,她自然能替我分辨。”
周是安冷笑半聲,他進來的時候就沒換鞋,眼下更是直接踏入了臥室。
“比起她的話,我更信科學。”周是安睨一眼身後的人,“我會替她驗血。”
李修齊一時間也拿他這追究的口吻無可奈何。
“我現在可以帶她走了嘛?”對方站在床邊,指指床上的人,一本正經地問房子的主人。
“自然。”李修齊如鯁在喉。
“得允”的周某人,落手下去,掀開床被,攔腰抱起床上的人。
“我要是李總,斷不會帶一個有著利益聯係的工作女夥伴回家,無論她怎麼不省人事。誰知道她會不會扮豬吃老虎,又或者,是李總夫人為了財產分割導演的一場欲加之罪呢?”
周某人冷幽幽的兩句話,顯然不是忠告。
李修齊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沒來得及再言說什麼。
周是安簡單冷漠一句,“再會。”,帶人離開了。
*
周是安抱著依舊沒睡醒的言晏,一路往車子這邊過來的時候,小汪趕緊眼力見地推門下車,替老板開後車門。
“言小姐,這是怎麼了?”
“你就當她死了。”周是安抱著懷裡的人往車裡坐,聲音是小汪這幾年來聽過最詭異不爽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