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羅氏渾身僵硬,驚得連聲道:“哎呀你這個姑娘,你真是,真是……”
漸漸,她的聲音開始哽咽,回抱著盧希寧,淚流滿麵。
盧希寧也不說話,隻是緊緊抱著覺羅氏,用這種方式給覺羅氏施壓,既表達支持,也能讓她釋放壓力。
覺羅氏哭得稀裡嘩啦,總算哭了個痛快,推開盧希寧,不好意思說道:“唉,你瞧我,人這年紀越大,倒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在小輩麵前哭。”
盧希寧遞上乾淨的帕子,細聲細氣說道:“額涅,哭一哭對身體有好處。我不能幫額涅解決眼前的困境,也不懂什麼道理,無法勸解額涅什麼。不過額涅,你還有我與夫君呢,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以前的事情無法回頭,外麵的情況也無法改變,不如快快樂樂活著吧。”
哭了一場,覺羅氏心情也通透許多,擦拭乾淨臉,說道:“你說得對,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以後我偏生要更好的活著,氣死那些想看笑話的!”
富嬤嬤打來水,覺羅氏淨了臉,兩人前去一同吃午飯。飯後,盧希寧陪著覺羅氏吃了杯茶,起身告辭回正院。
覺羅氏親自把她送到了院子外,叮囑道:“晚上我也不要你過來了,老大可憐,這麼一大把年紀才娶親,就不打擾你們小夫妻了。明天等老大走了,你再到我院子裡來。我先前見你喜歡吃栗子糕,我讓人多做些,保管你吃個夠。”
盧希寧笑眯眯地說了聲好,走出很遠,回頭看去,覺羅氏還站在院門口,垂頭不知想著什麼。
風卷著雨絲撲到臉上,好似針刺一般。盧希寧緊了緊披風,加快腳步回了南院。
睡過一覺起來,她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沉思片刻,起身去了納蘭容若書房,拿了筆墨紙硯回來,鋪在桌上準備學著寫字。
她要學會寫字,將以前發表過的論文,寫成手稿傳下去。
也許會湮沒在曆史的塵埃裡,也許會傳下去,然後像是許多科學家最初的理論那樣,被認為是瘋話。總會有有識之士,能提早進入研究,讓他們能少走些彎路。
盧希寧看過盧騰隆磨墨,回憶著他的步驟磨好墨,拿起毛筆蘸了蘸,還在琢磨著怎麼下筆,筆尖上的墨汁滴到紙上,濺得旁邊都是黑點。
她將筆在硯台裡刮掉一些,試探著提起來,見筆尖沒有墨汁滴下,再在紙上寫下一撇,毛筆太軟,控製不好力道。
試著寫完一個人字,盧希寧發現,這個人字也實在太大,一張紙估計隻能寫幾個字。她想了想,拿來尺子炭筆,比對著書上字的大小,在紙上畫好了格子,然後再用紙蒙上,耐心把書上的字描繪下來。
納蘭容若從國子監出來,吩咐行墨快馬加鞭,飛奔著回到納蘭府。
一下馬車,他幾乎小跑著回到南院,遠遠地看著屋子裡傳來的溫暖燈光,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乾脆加快步伐,飛奔著跑進了屋。
盧希寧聽到腳步聲抬起頭,見是納蘭容若,她放下筆歡呼一聲,跑上前撲進了他懷裡。
納蘭容若手搭在她的肩上,想要推開又舍不得:“哎哎哎,我身上冷,可彆凍著了。”
盧希寧被他用大氅裹起來,仰起頭看著他,慢慢往後退著走:“我不冷,你冷不冷,我想了你好多次,你呢?”
她毫不掩飾的思念,撲得納蘭容若的鼻子幾乎發酸。一把將她抱起來與自己平視,不斷親吻著她的眉眼:“我想了你一整天,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盧希寧被他親得發癢,笑著圈住他的脖子躲開,納蘭容若頭往後仰,尋著她的臉,不滿地道:“寧寧,再親親,要把白日的都補上。”
兩人進到暖閣,納蘭容若在軟塌上坐下,一隻手抱住她,一隻手扯掉大氅的係帶,隨手扔到一旁,翻過身去,親住了思念一整日的紅唇。
盧希寧抬手捧住他的臉,回應著他的熱情。納蘭容若見黑乎乎的一團晃過,愣了下忙拉住她的手,著急問道:“寧寧,你受傷了嗎?”
盧希寧呆住,盯著自己蘸滿墨的手,說道:“沒有,是我寫字弄上的。哎喲,你的官服,官服弄皺了,快起來。”
納蘭容若被她推開,不情不願起身脫下了官服,問道:“你今天沒去額涅院子嗎?”
盧希寧說道:“去啦,送你出門之後我就去了。”
她將今天所見所聞一字不落說了,納蘭容若聽到覺羅氏哭,神色茫然中露出一絲哀傷,說道:“寧寧,多謝你。父母之間的事情,我不能多言,也實在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你與額涅談得來,以後你有空時,就去多陪陪她。”
盧希寧點頭應下,安慰著他道:“我知道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過你也不要傷心,你不在的時候,我會去多陪額涅,你在家的時候,我就多陪你。今天你在國子監還順利嗎,都做什麼了呀?”
納蘭容若笑起來,說道:“編書,還有想你。”
盧希寧睜圓雙眼,說道:“跟我也一樣,我也是除了做事之外,都在想你。你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
納蘭容若起身,順眼看向鋪得滿滿當當的案桌,忍俊不禁笑了起來,拿起張紙問道:“寧寧,這是你寫的字?”
盧希寧走過去,鼓著臉頰說道:“嗯,我寫不好,不過我已經描了下來,以後就照著描的寫,肯定能寫好。”
納蘭容若說道:“你這樣寫字不對,寫出來沒有自己的風骨,我教你寫。”
盧希寧高興地道:“好啊好啊,以後你就是我的老師了。”
納蘭容若又笑,喚人打來水,親自拿起香胰子,仔細抹在她手上,一點點將她的手洗乾淨,拿著帕子擦拭乾。
吃過晚飯之後,外麵下雨又冷,就沒有出去散步消食。納蘭容若讓行墨去書房拿了幾本字帖過來,興致勃勃教起了她寫字。
“對,手腕懸起,要用手腕的力量。”納蘭容若站在盧希寧身後,手把手教她寫了起來。
“寫得很好,為師該得獎勵。”納蘭容若一本正經說著,側頭親了她一下。
盧希寧扭身躲開,沒教幾個字,納蘭容若眼神就暗下來,深吸一口氣,奪下她手中的筆放在硯台上,拉著她往臥房裡走:“寧寧,不早了,咱們先去洗漱歇息吧。”
似乎想起什麼,納蘭容若轉頭四下看了看,不自在地問道:“寧寧,你的身子可乾淨了?”
盧希寧點了點頭:“乾淨了,可以敦倫。”
納蘭容若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又放棄了,推著她進了淨房。
盧希寧洗漱完出來,見到納蘭容若已經在床上等著,眼神幽幽如狼般盯著她,踢掉鞋子爬上床,斜著他說道:“納蘭老師,你才教幾個字,就開始偷懶了,這樣可教不出好學生啊。”
納蘭容若將她拖進懷裡,板著臉說道:“哪有學生能質疑老師的道理,該打。”
他揚起手,輕輕拍了她一下:“以後你還敢不敢了?”
盧希寧捂著後麵,極力爭辯道:“老師做得不好,學生當然可以質疑,你不能拿身份壓人。”
納蘭容若再次揚起了手,拉開了她的裡衣:“好啊,孺子不可教,還敢頂嘴,實在是頑劣,看為師怎麼教訓你!”
燭光搖曳,床帳放了下來,滿屋暖意融融。
“寧寧,是這裡嗎?”
“往左邊一點試試,唔,對,就這裡。”
納蘭容若仔細盯著盧希寧的臉,見她神色迷茫,滿足又激動,試探著按了下去,問道:“這裡呢?”
“嗯哎喲我的乖乖!”
“哈哈哈祖宗,你可彆亂喊!這裡呢?”
“究竟誰是老師啊!讓我來帶你吧。”
納蘭容若來不及阻止,溫暖溫熱覆上來,他悶叫出聲,聲音愉悅又痛苦:“為師投降了,寧寧,我們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