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耳聰目明,對於旗人私下的小動作,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說管也管不過來。
前後也隻見過盧希寧兩次,康熙已經大致摸清楚了她的性情,瞧她的模樣真沒有撒謊。
他有些意外,側過了些身體,好把她看得更清楚些。
“我帶你去白塔寺。”神使鬼差間,康熙沒有接她撂牌子的話,意味深長說道:“不過,你不能再去算白塔寺每天得到了多少香火銀。”
盧希寧霎時瞪圓了雙眼,呆呆直視過來。
除了先帝與太皇太後,康熙還沒有被人這般看過,他竟然被看得臉漸漸發燙,狼狽地彆開了頭。
回過神,旋即又慍怒地說:“你看什麼看,難道你沒有與你大哥一起去白塔寺眼紅廟裡的香火銀?”
盧希寧耷拉下腦袋,康熙還真是天子,開了天眼,什麼事情都知道。
康熙見她蔫了,心下不忍,咳了咳說道:“看就看吧,我又沒怪罪你。”
盧希寧悶悶謝了恩。
她倒沒有想到怪罪不怪罪,隻是沒了**,好像沒穿衣服在康熙麵前一樣,這樣的感覺很不好。
康熙斜了她一眼,她沒有動。
又斜了一樣,她仍然沒動。
連著斜了好幾眼,他乾脆喊她:“盧希寧!”
“在!”盧希寧揚聲答。
聲音清脆而乾脆,康熙抿嘴笑起來,“早上喝了那麼大碗豆汁兒,吃飽了就是中氣足。”
李氏也說過他們兄妹吃得多,還說姑娘家沒有這般吃飯的。盧希寧不以為然,說道:“很多百姓都吃不飽呢。”
康熙神色淡下來,“我知道。如今與三藩在打仗,天下未統一,百姓流離失所。可是,總有一天,我要這天下海晏河清,百姓能安居樂業。”
盧希寧聽盧騰隆嘀咕過:“皇上聰明厲害得很,八歲登基,四個輔政大臣被他扳倒兩個,還有一個做了親家,成了他的人。另外一個看清了形勢,夾著腦袋不敢再出頭。妹妹,有些人天生就是做皇帝的人,咱們阿瑪敗在他手裡,也算是雖敗猶榮。”
對著明君康熙,盧希寧飛快打量了他一眼,今天他穿了身青色繡著暗紋常袍,清雋年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氣勢凜然。
興許這就是帝王霸氣吧。
盧希寧識相閉上了嘴,將問他有什麼具體措施,彆隻顧著許願的話吞了回去。
到了白塔寺,盧希寧下了馬車,她敏銳地發現,原本香火鼎盛的寺廟,今天空無一人,她想了想,很快恍然大悟。
康熙來了清場,前後世都差不多。
沒有去大殿拜祭,康熙直接帶著盧希寧上了白塔,站在塔頂遠眺,遠處京城儘收眼底。
康熙深深呼出一口氣,側頭看著落後一兩步的盧希寧,招呼著她上前:“你離那麼遠看不清楚。”
盧希寧應聲走上前,憑欄遠眺。
康熙與她並排站著,側頭看她:“你眼珠子在亂轉,是不是又想說什麼了?”
盧希寧乾脆直接說道:“奴才以前與大哥上來過,塔上風大冷得很,清鼻涕都吹出來了,奴才與大哥很快就跑了下去。”
她乾笑一聲,指了指後麵:“這裡風小些。”
康熙順眼看去,感覺到風吹來的方向,沒好氣瞪了她一眼。
她拿他擋風呢!
不過,看著她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的衣衫,尤其是她袖口上,已經破了幾個小洞,眼神不由得暗下來。
盧希寧見康熙盯著自己的衣袖,低頭看了看。
她又不知道會遇到康熙,穿了破衣衫也不算禦前失儀,坦然任他看。
康熙暗自挪動著腳步,替她擋住風,語氣凝澀,半晌後盯著她說道:“宮裡的嬪妃,一年四季都有新衣衫。”
盧希寧不明白康熙為何突然提到了後妃,暗戳戳地腹誹,不過幾件衣裳,也值得炫耀嗎?
康熙狀若輕快,笑著說道:“如果你進宮,絕對不會愁沒衣服穿。”
盧希寧臉色變了變,盧騰隆連覺都睡不好,每天都戰戰兢兢等著再選結果。
康熙的意圖太過明顯,她垂首沒有吭聲。
康熙心莫名發緊,跟著追問道:“你不願意?”
若是康熙強硬要她進宮,她也沒有彆的選擇。
不過還是應該掙紮一下,盧希寧鼓起勇氣說道:“皇上,奴才曾聽過一句話,皇上後宮佳麗三千。”
康熙拔高了聲音,不悅打斷她:“胡說八道,我哪裡有佳麗三千。”
盧希寧訕笑,既然康熙先前許諾過不怪罪她,這時她也就無需拐彎抹角了。
“奴才就是誇張了點。戲文裡唱皇上得要雨露均沾,那麼多嬪妃,得下傾盆大雨,才能沾得完吧。”
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