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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而降的靈力鋪灑在容徽身上,將她神魂禁錮在安道林身上的力量驟然鬆懈。
容徽頓時身輕如燕。
五光十色的祥雲在天空中鋪開,絢爛至極。
霞光中,容徽看見自己漂浮在空中的身體,眨眼回到本體。
洶湧澎湃的靈力回歸掌心,消失的安全感驟然回歸。
不知鳳城秘境如何形成的。
容徽連續進入兩個幻境中,皆靈力全無。
“師父。”李顏回也回歸本體,笑道:“我們出來了。”
容徽緩緩落地,銳利的目光環顧四周。
霞光所照之處,劍道城中的百姓和皆化為夢幻泡影,於光影之間碎成璀璨的星光彙聚成燦爛絢麗的銀河。
銀河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曲線,輕盈的鑽進鏡子裡。
楊正平看到容徽那張臉感慨道:“我喜歡美貌的五長老,她的囂張狂妄配上這張臉才完美。”
安道林大劍師的臉實在太普通,在各個眉清目秀的修仙界還顯醜,他長得人高馬大,站在身旁給人無形的壓迫感,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隨著安道林的願望實現,他用執念撐起的劍道城無聲的崩碎。
高高林立的城牆,流動的車馬人群,空中翱翔的和平鴿,地縫中舒展觸角的螞蟻
所有事物碎成星光,唯有安道林的身體閉著眼,巋然不動的立在原地。
風吹過,寂靜無聲。
李顏回無聲無息站在容徽身側,木劍上寒芒閃爍,隨時警惕從可能從鏡子裡跑出來的怪物。
容徽曾提過鏡子裡是滔天血海,數之不儘的惡鬼在血海中掙紮。
這次曆險李顏回雖幫了不少忙,卻對容徽在山洞裡的遭遇耿耿於懷,自己未儘到保護之責。
“不用緊張。”容徽見小徒弟忐忑不安,淡淡道:“我們之前看到的人都是前輩的執念所化,執念消失,這些東西自然要回到它們本該回到的地方。”
換而言之,劍道城的鬼怪被安道林封印在顯魂鏡中。
唯一的通道便是經過安道林的心臟,得到救贖,才能輪回轉世。
冰玨讚同道:“像安前輩這般大公無私的修士鳳毛麟角,寧願傷害自己也要保持那份善良,聖人不外乎如此。”
冰玨帶著禦獸宗弟子莊重的鞠躬行禮。
禦獸宗弟子親身經曆劍道城的不公,對安道林的遭遇萬分同情,對他更是敬佩有加。
李顏回收起木劍,和容徽鞠躬致意。
劍道城秘境徹底崩塌,留下的是李顏回在山崖上看到的陰陽雙魚劍陣。
容徽正欲返回山崖。
突然,顯魂鏡光芒盛放。
容徽抬手遮住刺進得眼淚流的光,她不適的眯起雙眼。
溫和無害的靈光從鏡子中射出。
它在安道林的肉身上逡巡片刻,與其融為一體。
光暗了下來。
安道林自容徽離開後緊閉的眼眸突然睜開。
李顏回喉嚨一緊,“千年的詐屍?”
死了千年的老祖宗他活了!
安道林似乎沒看到他們,他自顧自走到顯魂鏡前,伸手往裡麵掏了掏。
鏽跡斑斑的青銅古劍出鏡同時,容徽腳底傳來一陣響動。
整個劍陣廢墟震顫,巨大的震動之力讓人站都站不穩。
好像安道林抽出的不是青銅古劍,而是山脈的脊梁骨。
沒了脊梁骨的支撐,所有建築轟然坍塌。
“嗡!”
安道林手中的古劍脫手而出,直衝雲霄,燃燒的劍尖像熊熊燃燒的烈焰,將未進入的黑氣點燃。
容徽隱隱聽見淒厲的慘叫聲,是燃燒的靈魂發出的尖叫。
火焰過後,青銅劍傷的鏽跡剝落,露出它金光燦燦的劍身。
安道林攤開手,青銅劍回到他掌心。
闊彆多年的本命仙劍再次現世令安道林百感交集,
他愛惜的撫摸劍身,每一寸紋路,每一個缺口他記憶猶新。
見狀,容徽也分不清安道林是死是活。
他身上生氣沉沉,眼神卻無比鮮活。
安道林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丁點聲音,似乎和本命仙劍做最後的道彆。
青銅劍劍身微微顫抖,亮晶晶的金光開始逸散,劍身越來越薄
容徽好奇的看了眼,目光與安道林隔空相撞。
容徽正色道:“前輩。”
安道林靜靜的觀測容徽。
許久,安道林捧著幾乎透明的青銅劍走向她,伸出手。
“給我嗎?”容徽雙手接過薄如蟬翼的青銅劍,“多謝前輩。”
雖然容徽有流雲在手,她目前沒心思尋第二把仙劍。
可長者賜不可辭。
青銅劍落入容徽掌心後靈光全部逸散,躺在她手心的赫然是一塊靈力充沛的精金。
五塊精金便能讓流雲從下品仙劍晉升為中品仙劍。
容徽滿心歡喜的握住精金,鄭重感謝安道林的饋贈。
安道林看著荒蕪的陰陽廢墟,趕緊澄澈的眸子滿是欣慰。
安道林抬手,白色靈光從掌心溢出時,他也化為靈光徹底消失。
如春風拂過遼闊的陰陽雙魚廢墟劍陣。
劍陣瞬間“活”了。
強烈到令人窒息的殺意從地底噴出。
容徽感覺劍陣中潛藏找嗜血的惡魔,即將要將她生吞活剝。
劍陣中一草一木都是銳不可當的無上神兵利器,冷厲的殺意如潮水將容徽包圍,她忘我的置身於殺意的海洋,如同躺在母親的懷抱,安全又溫暖。
“好濃烈的殺意!”容徽盤腿調息,“這就是天道賜予的仙劍無情殺戮劍劍陣麼。”
強悍,霸道,不講道理,進攻,進攻,進攻!
容徽細細領悟其中奧義。
無情殺戮劍的劍意淩厲狠絕,悟道者無不是在生死之間得到突破,殺伐之氣駭人。
而天道賜予的劍陣中多了令容徽參悟不透的仁慈,仁愛,至情至聖的鋒芒。
容徽修太上忘情道,眾生平等為她心中的道。
劍陣中的道頗有點“身前哪管身後事,浪得一日是一日”的快意不羈。
也不知這劍陣是天道汲取哪位大能的成就,賜給安道林的。
此劍陣瀟灑快意,恩怨情仇一劍而過。
容徽雖然參悟不透其中仁慈仁愛從何而來,卻另有所感。
半響後,容徽睜開雙眼,“渡人先渡己。”
容徽起身,禦獸宗弟子在冰玨的結界下瑟瑟發抖。
滔天殺意不是所有人能扛得住的,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磅礴的殺意,哪怕在容徽身上也從未見過。
好似自己站在不滿利劍的劍陣中,腳下踩著尖銳的勢不可擋的利劍,頭頂冷劍高懸,前後殺意逼人。
冷厲的殺意劃破肌膚,刺進肌肉,順著血液紮進心臟。
劍陣開起瞬間,禦獸宗弟子嚇得忘了呼吸,來自靈魂的顫栗令他們膽顫心寒,半數人嚇昏死過去。
若非冰玨及時出手,隻怕要出大事。
“五長老。”冰玨本以為自己是元嬰境能保護弟子們,來自天道的殺意壓得他抬不起頭,仿佛被個無形的大石壓住魂魄,他麵如土灰,“五長老,我快撐不住了。”
麵對浩瀚如海的殺意,冰玨並不羞於求助。
沒什麼比弟子們的性命更重要。
容徽將流雲罩在禦獸宗所有人頭頂。
淡淡的金芒從天而降。
壓在冰玨靈魂上的殺意飄然而上,乖順的附著在仙劍上,他長長的舒了口氣。
禦獸宗弟子如受驚的小獸,可憐兮兮的擠在冰玨身側,害怕極了。
容徽不好意思道:“抱歉,方才悟道太深,是我疏忽了。”
禦獸宗終日與貓貓狗狗為伴,不殺戮。
若非長老身帶詛咒,紅眼病發作時挑起事端,他們算修仙界為數不多愛好和平的宗門。
壞就壞在掌權長老,幾乎每個都有紅眼病,尤其針對劍靈派。
冰玨善解人意道:“原以為天道賜予的無情殺戮劍劍陣已隨前輩的消失不複存在,原來是等有緣人方開啟,恭喜五長老。”
劍靈派真是氣運滔天。
縹緲峰主殺,容徽先得仙劍,再得無情殺戮劍劍陣有如神助。
冰玨神色一暗。
不知壓在禦獸宗的詛咒何時消失。
兩派宗門同生共死,經曆了兩個秘境,希望五長老不看僧麵看佛麵,說服劍靈派掌門為禦獸宗封正。
“能順利走出秘境冰玨長老功不可沒。”容徽淡淡一笑,“夢幻都城是我救你,這次兩清罷。”
修行之路最怕沾因果,處理不慎恐會給日後的修行造成不可估量的阻礙。
容徽從不欠人人情,旁人欠她的她倒不在乎。
“五長老大量。”冰玨不攬功,“劍道城秘境是兩派宗門通力合作才破局,合作愉快。”
禦獸宗在劍道城中並非一無所獲。
被宗門保護在象牙塔的禦獸宗弟子此行不僅眼界大開,在有對比之下學會了凝結劍陣,容徽還不吝嗇法門的教會他們捉鬼之術,他們的實力得大幅提升。
禦獸宗弟子在心境和修為更上一層樓,冰玨很滿意。
兩人相互恭維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盤腿而坐領悟劍意的李顏回身上。
尤其是容徽,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李顏回,麵上平靜,心卻懸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焦慮,緊張的情緒蜂蜂擁而至。
悟道中的李顏回心無旁騖。
無情殺戮劍劍意在他識海中彙聚成河。
衝進他識海中的劍意化作成千上萬個麵容被模糊的劍修,如浩浩蕩蕩的軍隊不折手段的圍攻識海中那柄紫色小劍。
李顏回是雷係單靈根,紫色小劍上電光忽閃,巴掌大的小劍發出錚鳴。
罡風劍刃以摧枯拉朽之勢碾壓而去,勢要將紫色小劍切成齏粉。
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李顏回緩緩拿起識海中的小劍,黑沉沉的雙眸中射出精光,迎難而上,守護識海的一方天地。
以一敵萬,殊死一搏。
密密麻麻的刀刃落在李顏回身上,他不知身上到底有多少傷口,心中隻有一個執念——斬斷所有劍刃!
想活命,隻能生死相搏。
如浪如潮的劍意刺進李顏回身體,他早已麻木不知疼痛。
李顏回幾經生死,在劍浪中領悟無情殺戮劍的奧義,不知不覺與識海中的紫色小劍合二為一。
“轟!”
人劍合一,心隨意動。
李顏回看著自己揮出的劍招竟然將密不透風劍海轟出一個大洞,心中大喜,越戰越勇。
識海中最後一道外來的劍意被李顏回劈成兩半後,他驚訝的發現紫色小劍上的雷電之力更強了。
之前弱如螢火。
現在便是蠟燭,即便是微光也有溫度。
“嗡!”
紫色小劍從李顏回掌心飛出。
白紫相間的輝光冉冉升起,直升到半空中,如高懸的紫色星辰,發出微弱的光。
借著微光,李顏回第一次看清識海中的小天地。
那是無望無際的海洋,海浪無聲翻卷。
自己站在大海中央。
李顏回蹲下身,伸手捧起海水,看著虛無縹緲的靈霧,這才發現識海中的小天地是由靈力構成。
“還挺漂亮的。”
李顏回在識海中轉了一圈,巡視自己的地盤,發現自己根本走不出方圓百裡。
能走的地方,是識海小劍光輝覆蓋的地方。
李顏回對識海一無所知,他果斷離開識海。
容徽見小徒弟清醒,“和我過兩招。”
無情殺戮劍悟道之後修為會提升一大截,可以越級挑戰,不過付出的代價非比尋常。
李顏回正有此意,“期末考到了,加油,李顏回你可以,你能行!”
容徽喚出木劍欺身而上。
李顏回剛悟道,正是意氣風發之時,速度和力量提升一大截,麵對容徽咄咄逼人的劍招不像前幾個月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禦獸宗弟子看著兩個劍修快成虛影的劍招和身影,從乾坤囊裡拿出花生清酒八寶粥排排坐看戲。
冰玨的目光則放在李顏回身上,“好個少年郎。”
他再看喝酒看戲的禦獸宗弟子,怒其不爭。
容徽滿意的收手,“回到縹緲峰,每日增一個雞腿。”
“兩個行不行?”李顏回可憐巴巴道:“一個還不夠我塞牙縫,認真的師父,我上山之前是高富帥,上山後因為吃不飽現在是矮戳窮,每年回家探親可把我娘心疼壞了。”
容徽笑眯眯道:“你知道三師伯每個月給我多少雞腿嗎?”
“個吧。”李顏回知道王石摳門,縹緲峰前麵大片藥田都被他征用了,“我從未見過像三師伯這麼勤儉節約之人。”
都說劍修窮。
可縹緲峰富得流油。
反倒是掌管財務的虔來峰,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果然,這徒弟不能多。
多一個徒弟就多一張嘴。
特彆是虔來峰那群體修。
飯量一峰更比六峰加強,加量不加價。
李顏回覺得王石就是被虔來峰那幾百張嘴吃窮的。
容徽道:“半隻,可惜啊,我一次都沒吃到過,也不知被誰吃了。”
李顏回厚臉皮道:“這可是大事,回去一定要好好問下虔來峰是不是克扣縹緲峰的夥食,太過分了。”
容徽看破不說破。
劍道城的事情圓滿解決,現在怎麼回到山崖是一個問題。
山崖距離此處有百丈高。
築基境的弟子雖然都能禦劍。
可不知為何,除了冰玨和容徽,弟子們都無法禦劍。
容徽提議冰玨一個個帶上去,她最後一個走。
“這樣太慢。”李顏回從乾坤囊裡拿出一大捆繩子,想了個歪主意,“無情殺戮劍的劍意未散儘,留在此處對禦獸宗的兄弟們從身體道心靈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劃不來,不如一個個綁著,像串糖葫蘆一樣全部帶上去。”
“吧嗒。”
“哐當。”
“嘩啦啦。”
花生瓜子八寶粥掉了一地。
禦獸宗弟子目瞪口呆,他們懷疑李顏回公報私仇,不就看戲嗎?
看戲怎麼了?
是你們劍靈派主動表演的,不是我們要看的,怎麼能把我們吊起來呢?
冰玨想了想並無道理,他果斷拿起繩子,清朗的聲音在禦獸宗弟子耳裡如死神的樂曲,“都過來。”
李顏回幸災樂禍的望著串成一串的禦獸宗弟子笑彎了腰。
看戲不給掌聲,不捧場的下場就是這樣。
禦獸宗眾弟子生無可戀的拽著繩子。
“遭了!”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周長老還沒找到。”
冰玨也發現了自己的疏忽。
當他把弟子安全送回山崖想再去尋師弟,卻被山崖下的陣法彈回崖上。
冰玨忙密音傳信,“五長老,四師弟還在劍道城廢墟,請務必找到他!”
容徽讀完密音,笑了。
周勳真是宗門友人。
容徽這邊還在愁和禦獸宗談判的籌碼,他就主動送上門。
“周長老還在下麵?”李顏回右手抱在胸前,左手支撐下巴樂開了花,“夢幻都城他嫁不出去,劍道城他失蹤,這人真是個人才,不知說他是走大運還是倒大黴。”
任何秘境都沒他的份兒。
容徽收回流雲,“此處劍意還未安全消散,站在原地不要動,我去找他。”
“師父小心。”
容徽抬頭仰望蒼穹。
夕陽西沉,繾綣爛漫的霞光異彩滿天,她轉身驀然發現顯魂境還留在廢墟中。
直覺告訴容徽,顯魂境能告訴她劍道城消亡的真正原因。
再次站在顯魂境前,鏡中再無安道林的魂魄,隻有她自己。
容徽鬼使神差的伸手觸碰鏡麵。
幻境在時,她沒有靈力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靈力充盈,容徽有恃無恐。
“滴答。”
如水滴墜入平靜無波的湖麵。
清脆的響聲過後,鏡麵以容徽的指尖為中心當初一圈漣漪。
漣漪的範圍越來越大,仿佛無邊無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