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退很累,也很疲憊,眼睫像是承受不住似的,不停往下墜,但總算沒有抗拒的神態。
不過也可能是太困了,意識沒那麼清楚,所以才不像剛才那樣針鋒相對。
注射完液體,柏原飛快拔出針管。
這點輕微的刺痛讓林退再次睜開眼睛,淩亂垂下的黑發跟眼睫融在一起,讓他看起來竟意外溫馴。
柏原看著林退不停扇動的睫毛,突然再次捏住林退的下顎,聲音透著幾分急迫——
“那天車禍是不是你把我拖出車廂?後來為什麼沒來找我?你想要什麼?”
林退呼吸滯了一瞬,心臟飛快跳動著,要衝出胸膛一般。
alpha不依不饒,“說話!”
林退現在的思維很混亂,但在求生欲的促使下,他運作著大腦分析柏原的每個表情,每句話,每個行為邏輯。
最後林退得出一個結論,對方好像隻知道他救了他,並不知道是他導致車禍的發生。
林退啞著嗓子承認,“是我。”
柏原逼視著林退,“那之後為什麼沒來找我?”
林退腦袋再次卡殼,不明白為什麼救了他就一定要去找他。
“說話!”
“隻是……不想跟你有什麼瓜葛。”
柏原審視著林退,淩厲的目光幾乎要將林退射穿。
林退腦子亂得不行,剛才那個理由是隨口說出來的,並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
話雖然是隨口說的,但也是內心所想。
如果有可能,林退一點都不想跟柏原有瓜葛。
身體的熱度隨著那管藥劑發揮作用而退散,但林退還在出虛汗,眼神渙散,注意力沒辦法集中。
在柏原沉默的這十幾秒鐘,林退打起了瞌睡。
“你要什麼?”柏原搖醒了林退,直視著他的眼睛問,“你救了我,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麼?”
林退費力撐著眼皮,理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柏原的意思,他從牙縫擠出一句,“誰把我綁過來的,用同樣的方法綁他一次。”
柏原愣了,似乎沒料到林退會提出這樣一件事,這和他設想的不太一樣。
“這個不行,怎麼說他也是我的朋友。”柏原拒絕,“你換一個。”
嗬,這招對付他可以,對付他朋友就不行。
林退譏誚地拉動了一下嘴角,合上眼睛不再理會柏原。
等了兩分鐘,見林退還是沒有說話,柏原忍不住催促,“我說了換一個。”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
柏原叫了他兩聲,林退還是沒回應,像是進入了深度睡眠。
beta的唇慘白,麵色卻泛著潮紅,尤其是眼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塊肉很薄很嫩,像暈了紅色的顏料。
柏原不自覺盯著林退的眼角。
有那麼燙嗎,為什麼這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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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退醒過來的時候,柏原已經走了。
身體還是很不舒服,疲憊、頭疼、口渴,還很惡心。
林退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掀開被子起身下了床。
他一夜未歸,電話打不通,簡訊不回,沈莫歸急壞了,在學校找了大半夜。
見林退安然無恙回來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身上倒是沒有淤青,沈莫歸這才鬆了口氣。
爾後就是生氣。
“你怎麼關機了?昨晚我給你打了五十多通電話,還在學校找了兩圈,我甚至都開始想去哪個河撈你的碎屍了。”
沈莫歸喋喋不休抱怨了一大通,這種絮叨的關懷跟責備,林退覺得很陌生。
見林退始終不說話,沈莫歸緩和了語氣,“不管怎麼說,人沒事就好,真是嚇死我了,下次不回來給我打個電話。”
林退抿唇‘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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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五,伯克爾頓放假回家的日子。
沈莫歸退學的通知還沒下來,學校不放人,沒有出入證他隻能留在這兒。
不過林退已經在幫他辦休學手續,下周沈莫歸不用再來學校,先專心訓練,一年後林退會給他找一所新學校。
林退沒有跟沈莫歸告彆,他始終不認為他和沈莫歸是朋友。
下午沒有課,校門打開之後,林退沒回宿舍,直接從圖書館離開了學校。
回家的路上,林退坐在私家車的後排,盯著手機愣神,略微蒼白的臉帶著倦意。
四十分鐘後,車平穩地行駛進高檔彆墅區,林退的手機始終沒有響。
偌大的四層彆墅仍舊隻有傭人,林永廷不在家,聽司機說飛到加拉達州了,他母親在療養院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