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勾起唇, 似乎有些費力, 那雙眸子彎成月牙,向岑書白方向招了招手, 又像是在吟哦遠古梵咒——
“大小姐, 過來啊……到我身邊來。”
岑寂血濺了滿臉,但神情卻懵懂如天真稚子,無辜純良得仿佛大堂內那堆積的屍體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似的。
【岑寂喜歡的人站在門口, 大堂內堆著屍體,全是他殺的。但他向白姐招手時那個眼神真的很純良啊!!!】
【用個不合時宜的打比方,岑寂剛剛的眼神真的好乾淨, 好像小孩子啊。】
岑書白看到大堂裡堆著比外頭的更多的屍體,蹙起了眉頭。
岑寂這是怎麼了, 居然殺了這麼多人。
這麼想著,岑書白便下意識掐指一算。
算出死的都是罪有應得的人後,書白表情就緩和了。
雖然手段還是過激了些, 但對於這種罪大惡極的人, 再怎麼樣過激也不為過。
不過對於岑寂把這廳堂弄得亂七八糟的行為,岑書白還是很嫌棄的, “你怎麼把這地方弄得這麼臟, 我都不知道怎麼下腳了。”
岑寂看著岑書白一邊提著裙擺朝他走去,一邊嫌棄的模樣,嘲諷地勾起唇角,“果然是大小姐,就是愛乾淨。”
“不是我愛乾淨, 而是你太不講究。”岑書白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血汙,慢慢靠近岑寂,“那些惡人殺便殺了,但你好歹把自己收拾乾淨啊。”
“噯……大小姐,注意你的語氣。你是在命令我嗎?你瞧瞧這滿地的血。”說著,岑寂似笑非笑地看著岑書白,眼中幽光沉沉,“我從不是善類。那麼大小姐,您為什麼認為我會聽您差遣呢”
岑寂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心裡卻帶著一絲自己都不承認的竊喜,那點火苗就像碰見了順風似的,開始慢慢燃了起來。
昨天雖然岑寂落荒而逃了,但他也理清了自己的心思。
天地生靈八千萬,誰人不愛岑書白
他愛的。
愛她肆意,愛她自在,愛她不受拘束百無禁忌,愛她千萬年來獨一個。
她為什麼認為自己就會完完全全聽她差遣呢?
因為事實如此,不可辯駁。
活了這麼多年,岑書白是他第一次難以遏製的隱秘心思。
岑寂足足想了一天,但最後心裡卻湧起一股自甘認命的挫敗——他又清醒又糊塗,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能再靠近岑書白了,但感情上卻忍不住往她靠近。
岑書白那些唬人的甜言蜜語,岑寂不能想偏要想,不該信……卻想信。
就像現在這樣,岑書白帶著笑的一句打趣“你這話說得好像是不服妻子管教的夫君似的”,也能讓岑寂心裡泛起漣漪。
若他們真能結為夫妻......
“夫妻”二字猛地蹦到岑寂腦袋裡時。他心裡一跳,身形竟也跟著晃了晃。
“你總是這樣。”岑寂心裡煩悶,竟下意識泄出了自己的心理話,“一邊說情話都是當不得真,一邊又說這些虛情假意的話,讓我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一個閒來無事可以逗弄的玩意,是你未來情人的暫時替代者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耐著性子聽你說那些不屬於我的情話——”
可能是憋得久了,岑寂一時關不住話匣子,等發現自己幾乎要把心裡話都給倒出來的岑寂忙閉上了嘴巴。
但已經遲了,岑書白把他那通埋怨,都一字不落聽了進去。
不僅岑書白聽到了,就連直播間觀眾也聽到了。
【哦喲岑寂這酸溜溜的語氣。】
【岑寂:我被你撩得春心蕩漾,可回頭你又和我說情話都是騙人的。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了,渣女!】
【白姐你惹出來的情債,還不趕緊收了他?狗頭.JPG】
“你怎麼會這麼想?”岑寂對美人寬容度一向很高,現在又聽了岑寂一番含酸帶怨的話,那一顆心啊都被岑寂那暗戳戳的委屈給泡軟了。
“你怎麼會隻是寵物?”岑書白走到岑寂麵前,看著剛剛埋怨她的岑寂垂著頭不敢看她,心裡好笑又好氣:這家夥夠行的,心裡不高興發泄出來就不理人了。
“我對自己的寵物,那是想親就親,想抱就抱。哪會像現在這樣,想對你做些親密舉動,都怕唐突了你。”岑書白捏著岑寂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
岑寂濃密的睫毛翕動著,透出了濃濃的不安,“那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當然是把你當成我的心上人了。”岑書白掏出一張乾淨的帕子,細細地拭去岑寂臉上的血汙,語氣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是那種你出現之後,我眼裡再看不下去其他人的心上人。”
“胡說。”岑寂輕輕地反駁,但他和岑書白都能聽出這聲反駁裡頭蘊含著的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