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八十二個鼎(1 / 2)

黎枝點點頭:“我每次去豬肉鋪子買肉,他都會送一些豬下水給我。”

裴名:“……”

他沉默起來,一時間竟是不知豬肉鋪的榮哥哥,跟隔壁院子裡的李檀比起來,到底哪個更優秀一些。

“我吃完了。”黎枝站起身來,將剩下的麵條倒進了狗盆裡,摸了摸大黃狗的腦袋,轉過頭看向他:“我去刷碗,你要進屋休息嗎?”

裴名沒回答她,自顧自拄著拐杖進了屋子。

黎枝的屋子不算大,屋子裡也很簡陋,除卻床榻和一張桌子以外,再沒有了其他東西。

她收拾好碗筷,從黎畫屋子裡抱了一床被褥:“我在地上睡。”

裴名還是沒說話。

見她點燃蠟燭,將乾草鋪在地上隔涼,又將厚厚帶著補丁的被褥鋪在乾草上,他抿住了唇。

前兩日,她進屋都是摸著黑,他還以為她家裡窮到連蠟燭都沒有。

原來有蠟燭,隻是不舍得用。

黎枝收拾好後,給他用熱水泡了一碗茶:“我將茶水放在床頭,夜裡口渴,伸手便能夠到。”

他依舊沉默著,不言不語的垂著眸。

她勞累了一天,有些困了,安置好他的事情,便鑽進了冰涼的被窩裡。

黎枝怕冷,所以最不喜歡冬天,如今雖然已是初春,夜裡卻依舊寒涼,每次暖熱被窩都需要很長時間。

時間長到她已經熟睡,那冷冰冰的被褥才漸漸染上她的體溫,變得溫暖起來。

裴名坐在凳子上,看著碗裡飄上來零散的茶葉,微微有些失神。

他要喝茶,但她上次說家裡沒有茶葉,去了一趟城裡,今日家裡便有了茶葉。

這茶葉,是特意為他買來的?

明明窮到家裡都快揭不開鍋的地步,還用那微不足道的低階靈石,給他買茶葉嗎?

裴名伸出手去,白皙修長的手指輕叩住碗沿,指尖微微用力,端著破舊的瓷碗,抿了一口碗裡的茶水。

味淡,而苦澀。

賣茶的茶莊騙了她,這不是去年的茶葉。

許是前幾年積存在庫房裡的陳舊茶葉,再加上存放不當,茶葉受了潮,拿到太陽底下曬乾,茶葉的味道難以下咽。

這種茶葉,在他眼裡根本不算茶葉,跟地上的泥土差不多。

然而裴名卻垂著眸,一口口將瓷碗裡的茶水喝儘。

翌日清晨,黎枝是在床榻上醒來的。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之間,似乎聽見了院子外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那聲音十分熟悉,似乎是劉嬸的聲音。

黎枝腦子中閃過劉嬸的名字,一下就清醒了過來,她想起昨日李檀被狗咬傷的事情,連忙爬下床,穿上布鞋就往外跑。

她急匆匆將門閂拿開,正準備開口道歉,卻見劉嬸神色微窘道:“黎枝,李檀昨日回家的路上,不知怎麼被野狗咬傷了,你家裡有沒有傷藥?”

黎枝愣了一下。

野狗?不是被她院子裡的大黃狗咬傷的嗎?

難道是李檀怕劉嬸生氣,就撒謊說自己是在路上被野狗咬傷的嗎?

這般想著,她不禁有些愧疚,連忙道:“有的,我這就去拿。”

黎枝小跑著去了黎畫的房間,他常年習劍,不光在劍宗裡,在家也是日夜修煉。

身上難免會有跌打損傷,家裡便也備了些傷藥,以備不時之需。

送走了劉嬸後,她才想起裴名沒在院子裡。

黎枝喊了兩聲,見他不在,也沒有多想,隻以為他是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便自己走了。

她這幾日忙著彆的事情,倒是將習劍的事情落下了。

此時安心下來,便取來了木劍,在院子裡練起了黎畫教給她的春生花絮劍法。

這套劍法不需要靈力也可以練,她已經練到了五重境,但這件事情,她並沒有告訴黎畫。

黎畫若是知道她對修劍這方麵有天賦,定會想辦法給她買到築基要用的洗髓丹。

一顆洗髓丹需要一塊高階靈石,也就是一千塊低階靈石,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裴名回來的時候,便看到了在院子裡舞劍的黎枝,明明她手裡拿著的是一把木劍,卻揮出了綿綿不息的出塵之姿。

腰間佩玲叮咚,衣袂翩躚,劍身平掃滿地霜。

他立在門口,視線追隨著她的劍尖,眸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之意。

一直等到她練完一整套劍法,裴名才拄著拐杖走進院子裡。

原本正在調整呼吸的黎枝,聽見聲響,轉過頭去,看清楚來人後,不禁一怔:“大哥哥,你去哪裡了?”

裴名放下手臂間挎著的籮筐,放在院子裡的木頭桌子上:“城裡。”

籮筐裡是一整筐的新鮮豬肉,似乎是早上剛剛宰割好的,肉的紋理中還滲著血色。

黎枝看著籮筐裡的豬肉,微微有些傻眼。

他像是沒看到她呆滯的神情,從儲物戒裡又掏出了清晨去城中買來的米糧:“去做飯。”

她盯著豬肉好一會兒,慢了半拍反應過來:“謝……謝謝你。”

黎枝說話磕磕巴巴,看著他的眸光顯得極為真誠,倒看得裴名有些不自在:“我去城裡買茶葉,隻是順帶買了這些。”

她點點頭:“我去做飯,割二兩肉中午吃,給劉嬸送上半斤。剩下的做成醃肉,留著慢慢吃。”

她將豬肉的去留,規劃分配得細致,然而他並不在乎她怎麼吃,隻敷衍似的應了一聲。

裴名在黎枝做飯的功夫,從儲物戒中取出茶具和茶葉,擺在破舊的木頭桌子上。

黎枝將灶台下燃燒的柴木放好,一抬眼就看到了柴房外的裴名。

他坐著矮小的板凳,卻絲毫不影響他身上高貴優雅的氣度,舉手投足,孤冷出塵。

她想起昨日李檀口水橫飛的模樣,再一看他烹茶時,坐在嫋嫋白霧之中,猶如謫仙一般,隻覺得天差地彆。

若這便是茶道,那就算她不懂,也覺得賞心悅目。

黎枝一直看他看到做好飯,她用二兩豬肉炒了兩個小菜,一個酸豆角肉沫,一個辣椒炒肉,再從篦子裡盛出了兩碗香噴噴的大米飯。

她端著熱騰騰的飯菜,放在了他烹茶的桌子上,擺了兩雙筷子:“吃飯了。”

裴名早已辟穀,不用進食,但他並不想讓她誤會什麼,免得她自作多情,以為他是特意給她買了豬肉。

他執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黎枝覺得他真好看,銀色長發像是掛在天上的冷月一般,在陽光下流淌著明媚耀眼的淡淡光澤,讓人感覺溫暖。

她一邊吃著,一邊問道:“大哥哥,你去城裡的時候,看到後山上的野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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