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突然安靜。舒琅有片刻的怔愣,她原本正在腦中天人交戰, 到底要不要把流氓耍到底, 能不能趁人之危,可不可以做一個扒人家衣服的小禽獸……
雖然最後一定還是會做一個禽獸, 但最起碼這點內心的糾結與良心的掙紮還是要走個過場的,不然豈不是禽獸不如。
結果舒琅轉身一回頭,卿念自己把自己給扒了。
夏天的衣服輕薄鬆軟, 穿脫都方便, 卿念衣擺一掀裙子一拉襪子一蹬, 全身上下就剩下了一抹內.衣。內衣扣子反扣在背後, 卿念半靠在洗手台上,迷迷瞪瞪反手扒拉了好幾遍也沒解下來。
“我來幫你……”舒琅的手剛伸至一半, 不知卿念從哪兒橫生出的一陣兒蠻力, 直接把內衣帶子給繃斷了。
“呼——”她長舒一口氣, 甩手一扔, 上一秒還歲月靜好的32B頓時隻剩下一個殘骸在水池邊風雨飄搖。
卿念衝舒琅半眯著眼,臉蛋酡紅,此時的她嬌憨與風情並存,嘴唇紅通通兩片, “發什麼呆呀,快把水打開啊。”
舒琅開了水,嘩嘩的水聲蓋住了兩人都有些粗重的呼吸。舒琅牽起卿念的手, 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眼前這個可愛憨態的女孩兒, 剛才親口說了我喜歡你。
卿念自動走到花灑下麵, 指指旁邊的置物架上一排的瓶瓶罐罐,“幫我洗頭,我要用那瓶。”
行,還能使喚人,還能精準指出要用哪瓶洗發水,看來還不至於醉到不省人事,還能乾點兒等會兒該乾的事。
“嗯……”卿念愜意地閉上眼睛,顯然對舒琅的頭部按摩十分滿意。她是舒服了,然而站在她身後的搓澡小妹可就不一定了。
舒琅眼看著旁邊浴缸的水漸漸漫上來了,拎著花灑頭衝著卿念的頭發,跟澆花兒似的一陣淋,卿念嚇得叫了出來,聲音卻還是軟得不成樣子,“呀,你乾嘛!”
“洗完頭了進去泡澡,嗯?”舒琅扔了一隻沐浴球進去,浴缸的水馬上變成了夢幻的淺粉,還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櫻花香味。
卿念醉眼惺忪地看著她,咯咯直笑,“你是想泡澡還是泡我呀?”
“想泡你。”舒琅把她圈在懷裡,眼中噙著笑,“可以麼?”
卿念忽然嘴角一扁,向前一步抱住舒琅,力度大得舒琅忍不住輕嘶了一聲。
“舒琅……我害怕,我害怕!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
卿念在害怕什麼,舒琅和她是一樣清楚的。其實這是擺在她們兩個麵前的一個共同的問題,感情的發生並不受理智的控製,她們的關係到現在已經打破了常規的性彆與倫理規則,這種近乎背德的關係既刺激又危險,對卿念來說,她可以在心裡無限的表達對舒琅的愛慕,卻沒有勇氣對這段關係作出什麼承諾。
喜歡很簡單,愛很容易,可是愛一輩子呢?有的人逐漸消磨,有的人中途變心,還有的人不堪重負最終放棄……
“我會永遠愛你”是每一對情侶的起點,可真正能愛一輩子的卻隻是其中少之又少的幸運者。卿念一頭紮進情感的漩渦,周遭的一切都令她新奇,向往,而又隱隱的畏懼。
她不知道自己能和舒琅走到哪一步。無論到哪一步,如果沒有走到最後,那對雙方,至少對卿念而言,勢必是慘烈而沉重的打擊。
“你要對我好……一直對我好。”卿念酒意上湧,化成了眼角的淚珠,說不清現在是喜悅抑或是害怕,她緊緊的抱住舒琅的肩膀,整個人都貼在舒琅身上。對卿念來說,現在隻有全身心的依靠相貼才能緩解她內心的焦慮,她急切地需要舒琅令人安心的體溫與懷抱。
“一直對你好,隻對你好。”舒琅用力的抱緊她,有求必應地承諾著。
“不許離開我。”
“永遠都不離開你,誰也趕不走拆不散。”
卿念平靜乖巧了片刻,忽而又哇地一聲哭出來:“要是……要是季婉打我們怎麼辦呀!”
“不會的不會的,要打也是打我,都是因為我才這樣的,再說我們並沒有錯。”舒琅在她唇上細細密密的親吻安撫著,“我不會讓任何人打你,乖,不哭了,嗯?”
“我們沒錯,我們沒錯……”卿念在舒琅的鎖骨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得舒琅吃痛悶哼,撫摸著她不安的小腦袋,“我們沒錯,我們互相喜歡,在一起了,沒有犯任何錯。”
“好,反正我都聽你的。”卿念哭累了也站累了,雙手圈著舒琅的脖子,整個兒又化身人形掛件,在她耳邊嬌嬌軟軟道,“都聽你的哦。”
舒琅眸色漸沉,“是麼,都聽我的?”
卿念輕喟一聲,“我要泡澡,好冷。”
一個人泡澡需要半個小時,再加一個人,卻泡了將近兩個鐘頭。所幸浴缸是恒溫的,就算再折騰一通也沒關係,但舒琅看卿念這樣子估計已經差不多了,再泡下去彆說卿念,她身上也快泡出褶子來了。
卿小白兔哪受得住這暴風雨,哇地一聲哭了。
舒琅一頓,汗水流進眼睛裡,刺得她眼球澀疼,她單手抱住卿念,“哦,不哭了,不哭了哈。”
“痛呀……”卿念難受地閉上眼睛,睫毛顫抖得像一枚搖搖欲墜的小扇子,像個小孩子般無理取鬨起來,“你還叫我寶貝呢。”
舒琅吻住她的耳垂,輕輕吹著氣,“你就是我的寶貝,給寶寶呼一呼,痛痛飛走了哈。”
卿念皺著眉頭,隻覺得這話怎麼這麼熟悉。好像以前舒琅吃冰棍兒受了涼,肚子疼得滋兒哇亂叫的時候自己就是這麼安慰她的。現在倒是反了個個兒,她掉過頭來這麼對自己說了。
果真是風水輪流轉,以前是舒琅吃冰棍兒吃疼了,現在是她吃舒琅吃疼了……
舒琅的手臂在卿念兩排牙齒的折磨下成功產出了兩道血印子,那幾分醉意早沒了,眸中神色一片晦暗,嘶,真是煎熬。
卿念已經很紅的臉蛋奇跡般地又更紅了些,雖是眉頭微皺,可眉心的每一道紋路都是寫著舒坦兩個字。她吐出一點點舌尖,馬上就被舒琅給叼走了。這個貪吃鬼。
卿念被這個貪吃鬼安排得明明白白,舒舒服服。
舒琅給她仔細的擦乾淨,從衣櫃裡摸出一套睡衣幫她換上。睡衣是新的,上麵還有洗衣液的清香,湊近了一瞧上麵的圖案,和舒琅的剛好是一對兒,也不知道舒琅買回來在衣櫃裡藏了多久了。
“要刷牙。”卿念砸吧砸吧牙齒,覺得葡萄的味道到了晚上有些粘膩。
“好。”
“你幫我。”卿念又往舒琅身上一倒。舒琅幫洗頭,舒琅幫搓澡,舒琅還幫刷牙,反正有舒琅在,她什麼也懶得動手了。
舒琅站在卿念身後,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舉著牙刷仔細地給她刷過一顆顆貝齒,心裡忽然覺得好笑,自己就跟在照顧小孩兒似的。
卿念漱完口往床上一倒,時不時發出幾聲嘟囔,模樣兒瞧著,可不就是個小孩兒麼。
“念念,念念……”舒琅臉頰微燙,眼角有淚水滑落。她反複在卿念的唇舌上描繪勾勒,心中的夢想在這一刻立體成型,“你……喜歡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