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我靠科舉續命 玉子雙澤 21845 字 6個月前

天水書院離泰長府城不遠。內平縣此去天水書院的距離不近,水上都要走兩天的。林鶴不敢耽擱,續命值隻有八天了,這幾天,想也想的得到,能不被罰都不錯了,想要獎勵那是不能夠的,因此,路上的行程必得緊湊才行。

冬日江上行船,景致也格外不同,中間一道清流或平緩,或湍急,隻映的兩岸皚皚雪山不停後退。景色非常好看,清新冷冽的空氣渡入鼻息,深吸一口,脾肺都仿佛被浸潤了一般。

此去天水書院,沿途有三個大些的渡口。這些渡口乃是這邊山裡的交通要道,自是熱鬨的很。每到渡口,雖是春寒料峭的,但人來人往也是不少的。每每停船,總有小商販走過來吆喝,多是本地的一些吃食之類的。

這跟現代一些集市想像的很,林鶴看得又是新鮮又是感觸,饒有興味。

這日行船到平高渡口,此地距離天水還有小半日的水程,船老大要上岸打尖兒,在船上僵了快兩日的林鶴二人也上岸遊玩一番。

這渡口南來北往,雖然還未過正月十五,人還不少的。這裡的客棧都是沿河而建,人來人往之際,也到處看著滿地的客棧跟貨物,林鶴輕歎:“想不到此地竟然也有如此的熱鬨之地。”

錢自厚也是連連感歎:“此等熱鬨,我也是多年未見了。”說到這裡,錢自厚忍不住嗟歎一聲:“想想這些蹉跎的歲月,真是愧對先祖、愧對聖人啊。”

不妨一個遊玩,竟然讓老師生出了如此感慨,林鶴大是不同意的搖頭:“凡事過往,皆為序章,過去之事不可追,老師無需介懷,過好當下才是正經。”

“這世事哪有那麼容易放下的,過往如能輕易能舍,這世情也不會如此多的懊悔追憶了。知之非艱,行之惟艱,不外如是!”聽得林鶴的話,錢自厚還沒答話的,旁邊卻有人先自答話了。

循聲看去,隻見一長者披著厚厚的大氅蓑衣在岸邊釣魚,如此人來人往的渡口,硬生生的讓他做出了‘獨釣寒江雪’的孤寂感。

此人麵貌儒雅,眼神犀利,雖是歎息之言,但滿臉的睥睨之色毫不掩飾。總的來說,這是個樣貌十分堂堂的長者,端

看外表也讓人不敢輕忽的人物。

林鶴輕輕一揖:“前輩教訓的是,世事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人活在世本就是時刻在攻克艱難,時刻在向前走去。如此,要想前行的輕鬆一些,那必是要有所舍棄才可。所以,晚輩認為,舍棄過去,著眼當下方是良策。”

聞言,長者看林鶴的眼神多了絲認真:“小家夥倒是有些見識。所謂經一失,長一智,照你這麼說,過去的就直接丟掉?那該如何長進呢?”

咦,這長者竟然如此刁鑽?

林鶴不卑不亢:“晚輩所說舍棄,自然不是自欺欺人的認為此事從未發生過,而是在吸取經驗後要棄掉負重方可更好的前行。”

兩人一問一答間,老者稍顯嚴肅的神情越來越和悅:“哈哈哈,好好,小小年紀能答出這樣的話,也算是有些名堂。老夫今日還真被你勾起了興致,走,我們去前麵酒鋪接著說。”

老者哈哈大笑起身,一應漁具也不管了,甩手就走。一看就是隨性慣了的。他一起身,身後就輕悄的過來一個健仆模樣的人將東西收拾好帶走。

老者帶著林鶴找了個酒鋪坐下,邊喝邊說,越喝越興起,越說話越多,兩人已經由先前的‘過往舍棄’與否,扯到了“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上了。

老者喝酒豪爽,可酒量卻不咋地,不過半壺已經熏然,健仆走過來堅決的收走了酒壺:“老爺,老夫人說了,讓你在外少喝酒的。今日的酒已經夠了,不可再喝。”

喝酒正酣,酒壺卻被人拿走,老者原本是不肯依的,可聽得健仆抬出了夫人,到底沒有再堅持要的。

酒不喝了,老者卻也沒放林鶴走的,而是讓人上了清茶繼續評說。

酒後喝茶也是一樁美事,林鶴欣然陪坐。

一盞清茶過後,老者方才問起林鶴名姓。

林鶴答道:“小可姓林,名鶴。”

是的,現在林鶴在外行走的名字就是林鶴。這個名字還是在他出發去天水書院前夕,錢自厚給取的。

鶴寓意長壽,剛好符合‘壽安’這個詞的意義。

對此,林鶴甚是滿意,這剛好跟自己現世的名字對上了。如此甚好。

林鶴滿意,林老太跟白秀枝卻是有點異議,‘壽安’這個

詞可是她們花了好幾十文錢專門請算命先生取的呢。

聽得林鶴改名後,白秀枝也點了頭:“嗯,你日後去書院讀書,取個大名要好些。不過啊,這個名字也不要丟了,這個名字老吉利了,算命先生可是算了老半天才算出來的。”

林鶴點點頭:“大伯娘請放心,這個名字我不會丟掉的。老師已經說了,‘壽安’以後就做我的字。”

什麼名啊、字啊的,林老太婆媳倆也不懂,但卻是聽懂了‘壽安’這個名字林鶴還是要用的,如此,她們也不用再糾結的。自此,林鶴在外行走得已正式用了‘林鶴’這個名字。

說來,今日林鶴還算是第一次正式介紹自己這個名字了。

知道林鶴名字後,老者點點頭繼續問話:“聽你口音不像是此地之人,你是哪裡人?此去何處?”

林鶴答道:“晚輩是內平人,此去天水書院求學。”

“去天水書院求學?你可有功名在身?”老者繼續散漫的問著。

林鶴搖頭:“沒有。”

老者神情認真的打量了林鶴一眼:“天水書院收學生一向嚴苛,沒有功名,那也得要有舉薦信才行,不然,你連門都進去不去。”

這個林鶴自然知道,因著係統一再要求他進入天水書院,林鶴因此特意好好的跟錢自厚打聽了一番的,得知,這天水書院乃是他們大豐朝西南這邊數一數二的書院,招生非常嚴苛,招收的生員大多是有功名在身的,沒功名的,那也是十分優秀的學子,畢竟,進書院那是要過五關斬六將的。

曆任天水書院的山長都是名士,現任秦煥尤其有名,不光是因為他以探花之身急流勇退來到這西南偏隅之地教書,更是因為他的孤介耿直的脾性。

因著天水書院在西南一帶數一數二的名氣,想要進書院的學子不知凡幾,有本事的自然自己進,本事稍稍差一些,但家世了得的也有想要進的。對此,難免就有請托了。

在秦煥之前,天水書院也會勉為其難的接收一些這類子弟的,可在秦煥來了之後,此類請托全部拒絕。

有那不信邪的,非要去試,結果,被秦煥狠狠的當眾拒絕,絲毫顏麵不留。幾次過後,眾人算是見識到秦煥的狷介,再沒

人敢去請托的。自此,天水書院進門嚴苛的名聲更是聲名遠播的。

沒有推薦信自然不敢去捋虎須的,林鶴老實點頭:“晚輩有泰長府韓通判的舉薦信。”

那老者聞言,先是驚詫,爾後連連笑道:“韓解世給你的舉薦信?有意思,有意思。”

“你什麼時候去應試?”老者好奇的問起了林鶴的應試時間。

林鶴老實答道:“正月十六。”

老者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須:“好,好。”

看老者這甚是有些樂禍的笑容,林鶴卻是直覺有些不大好的。

船老大開船的吆喝聲傳了過來,林鶴起身告辭:“今日多謝前輩款待,晚輩要趕路了,就此彆過。”

聞言,老者瞪了眼林鶴:“怎麼?老夫什麼時候說過這酒錢我會的?”

林鶴不慌不忙一拱手:“回前輩。方才主動拉我來這酒鋪飲酒的是前輩,晚輩自然的認為長者賜不敢辭。既然是長者所賜,晚輩自然不敢去搶著會這酒錢。”

聽著這話,老者哈哈一笑:“小家夥膽量不錯。好,就是要這樣,人生在世,該給的自然要給,不該給的,也不可為著麵子計勉強給。須知,有時,不給比給更能顯進退。”

這是老者在教他,林鶴趕緊躬身一揖:“晚輩多謝前輩教誨。”

老者擺擺手,從懷裡摸出個東西遞給林鶴:“初次見麵,這個送你。”

林鶴一看,竟然是一塊兒田黃石印章。這塊兒印章色澤濃重,潔淨如凍,這是田黃石中的上品田黃凍石。

林鶴趕緊推辭:“如此珍品,請恕晚輩不敢領受。”

老者不耐煩的一瞪眼:“剛說長者賜,不敢辭,怎現在又矯情起來了?”

看老者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林鶴不敢再推辭,忙忙的雙手捧過:“多謝前輩厚賜。晚輩得前輩如此珍寶,卻還不知前輩尊姓,實是不該。敢問......”

不待林鶴問完的,老者又是一擺手:“老夫姓樊。日後我們自會再見的,你且去吧。”

林鶴躬身退去。

回到船上,林鶴兩人還很好奇,這人究竟是誰。可所知有限,到底沒有猜出此人是誰的。不過,他篤定說日後定能相見?莫非是天水書院之人?

正猜測間,係統機械的聲音響了起來:此

人是監察禦史樊敬儀,乃是代天巡視此處,跟秦煥是同窗好友。樊敬儀性情跟秦煥、韓解世大有不同。

對於係統的回答,林鶴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係統果真對朝堂中人甚是熟悉。

正月十六一大早,林鶴就整了衣衫前去天水書院。

為求萬無一失,昨日林鶴還特意去踩了點,雇好了車輛。

車輛也隻能走到山下,可真應了山長這個詞了。天水書院建在半山腰上,占地很大,足足占據了半座山,在山下看來,真是氣勢恢宏。自然的,門前的台階也是格外的高,隻把林鶴不太健壯的身軀給走的氣喘不已。

走到門口林鶴沒敢直接進去,先自稍稍平息了下氣息,方才整整衣衫前去書院門口投帖。

拜秦煥這六親不認,隻認讀書好壞的脾性所賜,門口的齋夫看著衣著貧寒的學子倒也沒有另眼相待的,拿過林鶴的舉薦信自去裡麵報信去了。

齋夫走的甚是乾淨利落,林鶴準備好的叫門紅包都沒用上。林鶴暗暗思忖,如此看來,日後當是能省不少錢的。

齋夫出來的也不慢,將林鶴引到書院的前院的大門處:“在這兒等著。”

這一等,林鶴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先時林鶴還有點不明所以,過後,卻是越站越筆直。不就是站麼,這半年天天站的比這累多了。就是老是有人來來回回的圍觀,不大自在。不過,這不自在也不過稍稍一陣,不就是被人看看,不待怕的。

看著林鶴那筆挺的站姿,遠處有人正在議論,其中一人道:“怎樣?這小子定力不錯吧?我說呢,韓解世那老兒推舉的人不會差的。”

另一人輕哼一聲:“這不過是第一關,且看後麵吧。”

林鶴標準軍資站了一個時辰,有人帶他進入了書院前院,這裡一排排的課室,裡麵響著韻律十足的讀書聲,這情景迅速將人拉回到了學生時期。這算是走進了書院的中心地帶,林鶴知道,迎接自己的必定是又一次的考試。

果然,齋夫將他帶到一個課室裡,指著坐在那裡的先生:“這是趙講書。快快見禮。”

林鶴趕緊躬身行禮:“晚輩見過趙講書。”

趙講書受了他的禮,開口道:“你投帖來,據說是讀過了《四

書五經》,我且考考你。”

林鶴躬身:“請老師賜題。”怪道係統催逼著讀,原來首先就應在今日了。

趙講書說考,考的一點不含糊,帖經、墨義各五十道,囊括了《四書五經》題,對著填空跟簡答題,現在的林鶴自然是不怵的,乾淨利落的完成了。

看完林鶴的做題,趙講書點頭,不錯,做的題全都正確,館閣體的字清晰端莊,雖然還待更進一步,但已經能看了。

很好,此子基礎不錯,既然如此,那就加大難度。於是,一道三百字的策論甩了過來,要求兩炷香時間完成。

林鶴沒有讓人失望,兩炷香時間不到交卷了。

不錯,筆試順利通過。

筆試完,自然是口試。趙講書揀了幾個問題很是問了一番,結果,自然是沒有難倒林鶴的。

如此一番,終於告一段落。林鶴舒了口氣,該是完成了吧?

結果,趙講書又出了一道五言詩。

要求作詩?

林鶴大驚,不是問過老師,科舉考試不考詩詞的麼?怎麼今日竟然要求作詩?

這可是林鶴再三找老師確認過的。錢自厚當時給的答案就是:“詩詞歌賦前朝是考的,但當日太//祖開朝時,將這個廢掉了,增加了騎射考試。”

當時老師可是給他科普了好一陣太//祖的英明神武,據說,太//祖廢除這個時,好些個名士大儒痛心疾首,極力勸阻。太//祖卻是一錘定音:“朕聽說有不少的學子想要走科舉之途,但卻被詩賦難住了。科舉之道乃是選拔治國之才,當是要廣開門路才是,怎能讓詩詞將人攔之於門外?”

不過,太//祖也甚是開明,雖然沒有將詩詞列入必考科目,但卻也是鼓勵人自行創作的,如若詩詞十分出色,聞名天下知的那類人才,就算不科舉進學,太//祖也是毫不吝嗇的給官祿的。

見林鶴的神色不複淡定,趙講書詢問的看了過來。

林鶴低頭抱拳:“抱歉,晚生不善此道。”

聽得此言,趙講書倒也沒有為難,當即撇開題目:“既如此,那也就罷了。且隨我來。”

林鶴跟著趙講書來到了書院的演武場。

看著眼前弓矢飛射,奔馬騰騰的場景,林鶴有些傻眼了,不會吧?今天要考自己的騎射?

不是,韓通判推舉信裡寫的甚是明白,自己不善騎射啊。

正忐忑間,趙講書將林鶴帶到一個十分孔武的教習模樣的人麵前:“鄭教習,此子林鶴,今日前來應試。”

鄭教習看了眼林鶴,這小子太過單薄了些,考弓矢舉墩什麼的估計有些為難。

鄭教習想了想,指著旁邊的空地道:“你在這裡蹲馬步半個時辰。”

老師讓蹲,那就蹲。

林鶴腿已然很酸了,看看時間,才過去一炷香時間。

腿酸痛難耐,再看看,才過去兩炷香。

半個時辰蹲完,林鶴的雙腿已然麻脹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教習叫停的時候,好懸沒摔倒。過了好一陣子,林鶴才能勉強動的了腿。

見林鶴此狀,鄭教習大是搖頭:“你的身子骨太差了些,進書院後,當是要多加練習才是。”

林鶴重重點頭:“自該如此,多謝教習教誨。”這身子底子太差了,這半年雖然沒有再生病什麼的,但還是太過弱了些,日後當是要勤加鍛煉才是。

見林鶴態度甚好,鄭教習的臉色好了很多,大掌拍著林鶴道:“很好,有這個心氣兒就好,底子差也不怕,勤學苦練自是有成效的。”

怪道說天水書院應試是過五關斬六將,都來了大半天了,還沒見到這次自己進書院的決策人物秦煥秦山長。

不過,林鶴雖然沒見到,秦煥卻是已經看了他許久了。見林鶴明明雙腿發抖,但脊背仍然挺直,麵色也甚是如常,秦煥終是開口吩咐:“將這小子帶過來。”

一旁跟著看了半天的樊敬儀,捋著胡子白了眼:“早就該將人帶過來了。看看你今日的考校,遠遠超出了進下舍的要求。”

秦煥不耐的回了個白眼:“你少裝什麼好人。你不也看了半天,怎麼沒見你開口的?”

樊敬儀直言不諱:“這小子的思辨能力,前兒個我是見識過了,今兒個我是想看看這小子的耐力。”不過,這小子的心性耐力了得,當得起他那份聰慧。

林鶴抖著腿被人帶到書院的最裡層的後院的一處小院。

這小院不大,但一草一木皆有章法,端的是處處皆景。

林鶴走進去,堂上坐了兩個文士,那個長相儒雅的文士林鶴認識,這是前

兒個見過的熟人樊敬儀。

另一個慈眉善目的文士,林鶴不認識,但必是秦山長無疑了。

慈眉善目?

林鶴小小反思了下自己的這個形容詞,再看看,確實是慈眉善目。這可跟先前聽說的人仿佛大相徑庭。

聽完趙講書的介紹後,林鶴上前躬身行禮:“晚生拜見秦山長,拜見樊大人。”

樊敬儀風度儒雅捋須點頭。

慈眉善目的秦山長很是打量了林鶴幾眼,這個濃眉修目的少年長相甚是清秀,雖然眉眼還未張開,但已然有了清俊之底了。身材雖有些瘦削,但身量高長,行走間腰背挺直,一看就是受過極為嚴格的家訓的。嗯,端看外形,是個好的。

打量過後,慈眉善目的秦山長卻是聲音甚是清冷的出聲問話:“林鶴?聽說你思辨驚人?我且考考你。”

開口就直入主題,林鶴趕緊躬身作揖:“不敢思辨驚人之言。不過,請山長賜題。”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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