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狂囈(1 / 2)

凶人惡煞 年終 14024 字 8個月前

7月16日,周五,案發第三天。

“那個標記我看過了。”

盧小河向他們展示分析報告,今天她的T恤上赫然寫著“社身畜地”。

“標記的物理表現類似壓痕,所以小鐘也能用肉眼觀測到。至於成因,多半是異常現象的影響……至於標記本身的含義,識安數據庫裡沒有相關記錄。”

殷刃同樣不認得那個標記。很少見的,他的表情與鐘成說一樣認真——隻要不用跟Excel廝殺,盧小河說什麼他都願意聽。

鐘成說話語間帶著不甘:“要是觀測人能再多幾個就好了。盧姐,你的無人機有沒有攝像功能?”

“沒有。”盧小河說,“就算有,識安也不可能讓我用。”

“為什麼?”

“有些觀念還挺重要,作為老員工,我有必要跟你倆強調下。你們兩個知不知道,為什麼後方指揮一定得是科學崗?”

殷刃乖乖搖了搖頭。

千年前,凡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迷信。“科學崗”這類人鳳毛麟角,更彆提結成大型組織。對他來說,科學崗每條規矩都是嶄新的。

鐘成說倒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為了儘量保持清醒客觀?”

“對。”盧小河收了笑嘻嘻的樣子,表情嚴肅起來。

“作為後方指揮,我不能接觸常規的視覺、聽覺信息。在我這,它們會被轉化成紅外成像、數據文本或波形。再加上科學崗的先天抗力,這樣才能最大限度阻斷‘未知影響’。”

鐘成說默然。

盧小河之前表現得很輕鬆。然而在實際狀況中,數據、文本、圖表、圖像會在短時間內大量湧入。要做出準確判斷,後方指揮必須有強大的計算力、集中力、以及非人的反應速度。

這份工作真不是新人能做的。

盧小河還在繼續:“萬一外勤科學崗因為各種原因失去判斷力,後方指揮是最後一道防線。一旦後方指揮也淪陷……”

她沒繼續說,但兩個人都明白。

如果最後防線也崩潰,外勤隊伍凶多吉少。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盧小河拍拍手,“還有小鐘,我聽人說了,你好像一直挺莽哦?”

鐘成說:“呃……”

“這是我要說的第二點。你的指標非常好,但彆以為不受異常現象影響,你就是絕對安全的。”

鐘成說雙膝並攏,正襟危坐,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殷刃也很感興趣地劃拉雙腳,乘著轉椅滑近。

盧小河:“這東西原理不好掰扯,我給你們打個比方吧。”

“你們可以把每個人看成電腦,思維模式看作係統。這樣一來,‘非科學崗’和‘科學崗’是兩種類型的係統。能理解嗎?”

鐘成說:“能。”

殷刃:“能……吧。”其實有點艱難,他心虛。

盧小河點點頭:“‘未知現象影響’可以比作一堆數據——對於某部分係統,它相當於電腦病毒,能讓係統損傷或癱瘓;但對於不兼容的係統,它就隻是垃圾數據,搞不出多少破壞。”

“當然,每個人看待世界的方式都不一樣,‘兩大類係統’隻是粗分,實際情況中,大家受影響的程度不同罷了。”

“可鐘哥的指標是頂級的。”殷刃插嘴。

隻要他足夠主動,就沒人能看出他半懂不懂。鬼王大人自信地想。

盧小河揉揉臉,陰惻惻一笑:“確實,小鐘牌電腦完全不會被病毒影響。但要是被棒槌砸爛、被丟進河底、被燒成碎塊……你覺得這台電腦還能開機嗎?”

鐘成說、殷刃:“……”

“聽好,根據識安的記錄。哪怕是異常案件,九成以上都有活人在幕後插手。”

“小鐘的確不會中邪,但他會被中邪的人襲擊,也會被彆有用心的惡徒盯上。人害人的記錄數目,可比邪物害人多上千萬倍……我知道他年輕力壯,還挺能打,但要這樣呢?”

盧小河伸出右手,比了個手.槍的手勢,“槍口”直指鐘成說眉心。

“呯!”她比口型。

鐘成說配合地後仰:“我死了。”

盧小河:“你看。”

殷刃:“……”這就是童心未泯的年輕人嗎,真有活力。

殷刃岔開話題:“小河姐,你的指標怎麼樣?”

“嗐,勉強算中上吧,很一般的水平。”盧小河撓撓頭,又恢複了活潑的口氣,“我以前還會在大考前燒香求簽,可沒小鐘那種鋼鐵意誌。”

“那對你來說,這份工作不是相當麻煩嗎?”殷刃略有些不解。

撇開工作強度不談,盧小河行動不便,遇到危險很難逃跑。她又沒有鐘成說抗力強,被異常影響的可能性並不低。

一個不小心,她會賠上性命。

盧小河非常爽快:“識安工資高,離家近。我很需要錢,非常需要。”

鐘成說:“為什麼?”

“小鐘,這可是隱私哦,不興隨便問的。”盧小河斜了他一眼,“算了,咱們一條船上的,彼此了解也好。”

她視線移回複雜的操作台。

“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理由,我媽病得很重,我想讓她過得好些。因為這個,我也……也有那麼點兒吧,想相信人死後還有什麼。”

……

臨近下班時分,鐘成說的手機又一陣震動。看到來電頁麵“孫慶輝”三個大字,殷刃的毛差點炸起來。

不過這一回電話接通,孫警官的聲音猶如天籟。

孫慶輝:“要周末了,下班一起吃頓飯?我請客。”

鐘成說飛快掃了殷刃一眼:“孫叔不用,我們各付各的就好。”

孫慶輝挑了家離識安挺近的川菜館。

飯館裝修有點老氣,主打江湖菜,顧客大多是附近的中老年人。孫慶輝還是那身黑皮夾克,見兩人進門,他板正的臉上浮出一絲笑,眉眼鬆快不少。

和梁杉一樣,孫警官也事先定了小包間。

“敞開肚皮吃哈,他家菜味道都挺不錯。周末了,該休息休息。”孫慶輝話是這麼說,他自個兒沒點任何酒精飲料,隻叫了幾罐椰汁。

鐘成說手捧菜單,心思完全沒在點菜上:“孫叔,你們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喲,看出來了啊?咱邊吃邊聊。”孫慶輝勾了道鮮椒雞丁,“彆緊張,我不是來跟你倆開會的,就是想聽聽識安那邊的看法。”

“識安會定時提交案件分析報告。”鐘成說疑惑道。

孫慶輝嗬嗬笑:“看報告和跟活人聊不一樣。放心,你倆有權限,甭擔心違規。”

鐘成說身邊,殷刃點菜的力度大了幾分——敢情是工作版鴻門宴啊!鬼王大人痛並快樂著。

這家店上菜很快,三人麵前很快擺滿各式小盆和碟盤。

毛血旺熱氣騰騰,肥腸芋兒雞紅油鮮亮,長盤中手抓骨堆搖搖欲墜,水煮肉片還在滋啦滋啦響。經典的辣子雞、回鍋肉等菜肴更是少不了,一張大桌擺得滿滿當當。

孫慶輝看著這桌10人規格的菜肴,眼皮跳了跳。

他終究忍住了深究的欲.望:“關於這樁案子,你們那有沒有什麼新思路?”

鐘成說:“案發時,現場除了死者吳濤和吳鵬鵬,應當還有兩個人。兩人裡有一位是女性,但這兩個人的關係,我們還不能確定。”

“嗯,嗯。說得不錯,我們也這麼想。被吳濤襲擊的‘目標女性’有一定嫌疑,但僅憑她一個人,很難在短時間內將一個成年男性分屍。”

孫警官的思路明顯更偏正常邏輯。

“另一方麵,我們排查走訪了吳濤所有的仇家。他們要麼有不在場證明,要麼不具備犯案條件。不過調查過程中,我們發現了一點兒‘目標女性’的線索,現在正深入調查……這不,我先來跟你們通氣了。”

鐘成說筷子停住:“什麼線索?”

一邊啃手抓骨的殷刃也放慢了動作。

“吳濤有時會在一個隱藏論壇裡發布女性隱私信息。”

說這話時,孫慶輝嘴角微微向下,臉上掩飾不住的膈應。

“他狡猾得很,隻會在網吧上那個論壇,網吧登記也總用彆人身份證。要不是我們仔細查了監控和上網記錄,還真能給他混過去……喏,你倆看看。”

孫慶輝拿出手機,交給兩人。

吳濤在論壇的ID是“丿萬興灬帝皇丶”,他在這個隱藏論壇內非常活躍,被其他人稱作“皇上”。

他發的都是些尺度極大的照片和短視頻,畫麵中的女性大多露著臉,她們同出一轍的年輕樸素、神誌不清,四周環境臟亂昏暗。

就在被殺前幾天,吳濤還在論壇與人互動。

7月8日,他在一個叫“海穀少女品鑒”的帖子裡回了張照片,附言“愛卿們看看,這個能打幾分”。

那張照片是偷拍視角,拍得非常模糊。下麵不少人叫囂看不清,讓他來點“高清無.碼”的。

於是在當晚,吳濤又傳了幾張照片。照片仍舊是偷拍角度,沒有正臉,勉強能看見少女的一點麵容。

下麵的回複照舊不堪入目。

【新後宮?啥時候寵幸?】【也就那樣,不過夠嫩,初中高中啊】【陛下早點搞定,多多分享,好人一生平安】……

鐘成說眉頭緊鎖,殷刃則緩緩放下手抓骨。蘇醒後頭一回,殷刃突然有點倒胃口。

那組照片上的女孩不到一米六,留著齊肩發,體型非常瘦小。她麵容清秀瘦削,長了雙丹鳳眼,眼睛沒什麼神采。

女孩的衣服明顯不合身,眉目間缺乏少年朝氣,看上去吃過不少苦。

“那個論壇,掃黃打非的同誌在跟進了。照片上的小姑娘,我們也找到了她的網吧登記。”

孫慶輝拿回手機,找了會兒圖,又重新遞過來。

“根據照片背景,我們定位到萬興路一家小網吧。網吧店主對她有點印象,但很遺憾,她用的身份證不是本人的。”

根據身份證號,警方找到了相關人員的資料——

葛嬌嬌,19歲,海穀市守關縣葛家莊人氏。

照片上的葛嬌嬌臉偏長,下巴長了一大顆黑痣。她的模樣與少女有五六分相似,但明顯不是同一個人。

“能不能聯係到葛嬌嬌?”

“那肯定聯係過,還費了不少勁兒。這個葛嬌嬌在F省務工,兩三年沒回海穀了,說是身份證丟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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