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撿到一個小姑娘,四肢健全神智清醒,卻非要跟自己回家。
褚延覺得自己被碰瓷了。
半個小時前,秦家。
九月份,今年已經過去23了,褚延這還是第一次回‘家’。
準確來說,他是被強行叫過來的。
褚延內心裡根本不覺得這裡是自己家。從十八年前母親病逝,父親歡歡喜喜迎娶小三過門時,他的‘家’就蕩然無存了。
畢竟,這家人姓秦,他隨母親姓褚。
“褚延,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後媽苗鳳霞穿金戴銀,從廚房切了果盤送到褚延麵前,還給他泡了一壺普洱,待客禮數很周全。
“你哥哥收到容氏財團的邀請函,要去參加容家大小姐的接風宴。他呢,從小就本分老實,沒那麼多花花腸子,我怕他去了那邊說錯什麼話,惹人家不高興。”苗鳳霞堆滿了笑,“所以跟你爸聊了兩句,想起你從小就會勾搭女孩子。這才把你請過來,想讓你幫幫你哥。”
他本分老實?
我從小勾搭女孩子?
褚延端端坐在沙發上,捧起茶杯抿了口茶。把梗在喉間那口氣壓下去,才心平氣和開口說,“嗯,都是應該的。”
——如果陰陽怪氣能參加比賽,苗鳳霞肯定能斬獲世界冠軍。
褚延母親是標準的大家閨秀,接受家裡安排跟父親聯姻。結果她剛懷孕,小三苗鳳霞便大搖大擺找上門,憑借陰陽怪氣的天賦,氣得母親差點難產。
褚延出生以後,母親本以為小三會收斂點。很顯然,道德限製了她的思維下限。
苗鳳霞不要臉天下無敵,鬨上位鬨得沸沸揚揚。母親每天鬱鬱寡歡,最終因病過世了。
褚延當時年紀還小,分不清是非對錯。現在想想,苗鳳霞為父親生的兒子,比自己還大兩歲,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隻可惜,褚延想清楚這個道理時,他還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
等到成年以後,他立刻搬出秦家。為了劃清界限,連姓都改了。
“媽!”褚延同父異母的哥哥秦漢從裡屋走出來,扯扯脖子上的領帶,粗聲粗氣問,“我必須穿成這樣嗎?難受死了!”
秦漢身上罩著一套名牌西裝,由於本人溜肩又駝背,完全撐不起衣服,看起來像剝了殼的王八。
“衣服怎麼了?我看看。”苗鳳霞連忙湊過去,略略掃了眼,覺得秦漢穿西裝確實不咋滴順眼。
苗鳳霞陰暗地想肯定是褚延嫉妒自己兒子收到邀請函,所以故意害他出醜。
她陰惻惻剜了褚延一眼,發現對方身上也穿著款式類似的正裝,看起來利落又板正。
苗鳳霞把到嘴邊的話憋回去,死也不能承認親兒子不如褚延。
“我瞧這衣服挺好的,你把腰挺直點,等會到了容家彆露怯。”苗鳳霞在他後腰上拍了把,指望他今晚能脫穎而出,變成容家的乘龍快婿。
“行了行了,知道了。”秦漢嫌煩,一把推開苗鳳霞,“念念叨叨煩死了,讓開,我出門了。”
秦漢邊打哈欠,邊拖著步子往外麵走。
路過沙發時,看都沒看幫了自己一整晚的褚延。
秦漢前腳剛走,完成任務的褚延跟著站起來,“時間不早,我該告辭了。”
“哎,等等。”苗鳳霞連忙拉住他,側身瞅瞅門外的秦漢,虛情假意地挽留道,“褚延你難得來我們家,今晚就住下吧,我讓阿姨給你收拾客房。”
“不用。”褚延立刻拒絕,“我明天還要上班,不方便留宿。”
苗鳳霞“那你準備直接回去嗎?我送送你吧。”
“不用。”
褚延正準備離開,父親秦仁義走出書房。
見褚延還在家裡,秦仁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說,“褚延,你也去容家吧。我得到風聲,今天容氏財團挑女婿,你…”
秦仁義腦回路很簡單褚延如果參加晚宴,肯定豔壓群草c位出道,把容家大小姐迷得為他癡為他狂,為他傾家蕩產。
從此,秦家就可以吃上金燦燦的軟飯了!
“老秦!”苗鳳霞嚇得拔高聲調,阻止秦仁義繼續往下說,“褚延明天還要工作,哪有時間,是吧?”
聽到秦仁義要讓褚延過去,苗鳳霞氣的臉都綠了。
——褚延長得好看,從小誰見了都要誇獎幾句。而且腦子又聰明,還有能力。
即使秦家不扶持他,人家畢業之後自己開公司,也搞得有模有樣。
苗鳳霞清楚,他這種類型的男人,太容易吸引年輕小姑娘。所以剛剛才費儘心思攔住褚延,不讓他跟在秦漢後麵離開。
如果褚延跟蹤秦漢,偷偷參加容氏財團的晚宴,勾搭上身價千億的容家大小姐,以後他肯定死死踩在自己頭上。
苗鳳霞辛辛苦苦才坐穩正宮的位置,哪能容忍那種事情發生?
苗鳳霞連聲催促,“褚延,你不是急著回去嗎?我找家裡司機送送你吧。”
“謝謝,我自己走。”褚延閉了閉眼,邁開長腿大步到門邊,一刻都不願意多呆。
出門之後,他攔住非要送出了的苗鳳霞,直接把話挑明了,“你放心,我對成為容家的女婿沒興趣。”
“……”苗鳳霞陰暗的心被剖開,表情扭曲了一瞬。
褚延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挺直的背脊一如十八歲那年,他固執地改了名字,跟秦家劃清界限。
褚延確實對容大小姐和她背後的千億家產沒興趣。
商業聯姻的下場,有父母那對前車之鑒,還不夠嗎?
夜色已深,褚延穩穩開著車,遠離壓抑又陌生的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