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因我興替14(含6000評論加更)(群雄逐鹿,將拉開帷幕。...)(1 / 2)

衡玉看重胡家,是想借胡家在平城的根基和人手、胡雲在天師道的人脈搭建一條商路。

如今大世家基本都盤踞在南方,這天下間的財富,十之九成都藏匿在世家裡麵。她想要聚攏天下財富,肯定要努力拿下南方市場。

隻有搭建出一條貫穿南北的商路,她製出的香料、胭脂水粉、白糖,甚至是茶葉、葡萄酒等物,才能從龍伏山脈運往南方銷售。

所以在此之前,衡玉需要先讓胡家為她所用。

這其實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胡家最想要什麼,成全他們就是了。

胡家曾經是平城第一大世家,現在家業衰敗,隻是最末流的世家。

胡家家主最想要的,就是重現祖上的榮光,讓胡家重新回到平城第一流世界行列。

在胡家休息一夜,第二天上午,衡玉請胡雲取來一匣子糖粉。

等胡雲取來白糖後,衡玉做了個簡單的過濾裝置,將黃泥放在中間,再把一匣子褐色的糖粉倒進裡麵。

還沒等胡雲感到心疼,他就看到,糖粉再次漏出來時,居然變得潔白如雪!

衡玉用勺子取走一小指甲蓋大小的白糖,遞到胡雲麵前,示意他認真打量。

“如今糖粉價高不下,隻是因為製糖工藝落後,限製了糖粉的產量。我有一法可以改進製糖工藝,讓糖產量大增。再用這種簡單的裝置,還能把褐色的蔗糖變為白糖。”

“胡家經商,胡兄也並非不識人間疾苦的人,應該知道這個法子到底有多賺錢。”

“除此之外,我還可以製作胭脂水粉,製作香料,改進茶料……憑著這一樣樣奇珍,收攏天下之財並非難事。”

衡玉輕笑,與心頭激動的胡雲對視:“如果胡家負責掌控這條售賣途徑,絕對能借此成為無數世家的座上賓,重振門楣隻需要短短數載時間。”

“大當家。”胡雲抬手抹了把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大當家想要什麼。”

“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日光澆灑在衡玉的半邊側臉,她聲音平靜從容。

“你們負責打通商路和銷售,我負責源源不斷製出新樣式。利潤分一成給你們。”

這個利潤分法不能算多,但胡雲不是目光短淺的人,利潤隻是最淺層的好處。

“還有,當日我應允你的,祝你成為天師道祭酒一事依舊作數。我明日帶你去州牧府拜見並州牧,他會給予你一定的幫助。”

胡雲感覺到嗓子裡升騰起一股火。

胡家幾代人心心念念的目標,到了大當家口中,居然這麼輕飄飄。

關鍵是,她有這個底氣!

這才過了多久,大當家不僅救出了胡家,還能自由進出州牧府。

深深吸了口氣,胡雲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激動。

他垂眸整理自己的袖子,兩手交疊於身前,緩緩俯身行一大禮:“我的回應一如當日,接下來,就要麻煩大當家了。”

***

衡玉不知道胡雲是怎麼跟家人溝通的,但沒過多久,她在胡家的待遇越發好了。胡家家主舍不得用的東西,直接大手筆送來給她。

這是胡家在趁機向她投誠,所以衡玉也沒客氣。

用過早膳,衡玉隨胡雲坐上馬車,直奔州牧府,在練武場見到了身穿常服的並州牧,以及那位早已被她忽悠拐了的張幕僚。

衡玉笑著與張幕僚打了聲招呼:“原來先生是州牧府上的人,難怪三言兩語便足以撥雲見霧,令我茅塞頓開,非常有收獲。”

誰不喜歡聽吹捧啊。

關鍵是這個少年還吹捧得如此誠懇。

張幕僚險些壓不住唇角的笑:“小公子客氣了,那日的話對你有幫助就好。前段時間我聽說小公子與樂成景起了衝突,還為小公子擔心了一番。”

兩人在這邊敘舊時,並州牧在一旁抬手扶額:張幕僚是他最器重的手下,跟隨他幾十年,一向老成持重,怎麼到現在都沒發現容衡玉身上的違和之處?

如果衡玉聽到這個問題,她會好好為並州牧解惑。

說白了,就是先入為主惹的禍。

張幕僚覺得她是個溫良純善的少年,哪怕後續她身上出現違和,張幕僚也會靠著自己的腦補自圓其說。

……隻能說,聰明人愛腦補也是有壞處的。因為他們總算太相信自己的判斷。

“先生在經商一事上如此有天分,在州牧府當幕僚實不能將您的才華發揮到淋漓儘致。不知先生可願意隨我一起打造一條貫通南北的商路?”並州牧一晃神的功夫,衡玉就開始當麵挖牆角了。

張幕僚眼前一亮,笑得眉眼舒展:“小公子客氣了,老夫哪裡有什麼經商才能,當時隻是與你隨口說的。”

衡玉擺手:“先生不必如此自謙。”

“……”並州牧額角一跳,“好了,我們言歸正傳吧,遲些我還有其他公務要處理。”

樂成景的死鬨得非常大,他這幾天都在忙著掃尾。

衡玉正色,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意:希望在胡家和胡雲行事時,並州牧這邊能夠行個方便,她願意將利潤的半成分給並州牧。

並州牧都一一應了:“如果胡家遇到什麼為難事,直接尋張幕僚幫忙吧。如果連張幕僚都處理不了,那時候再告訴我。”

與其再讓容衡玉當著他的麵挖牆角,他還是主動讓張幕僚辛苦一點吧。

反正張幕僚還挺樂意的。

談完正事,並州牧秉退眾人,單獨將衡玉留在練武場。

他安靜轉動著拇指上佩戴的扳指,探究的目光落在衡玉身上,卻始終沒有說話。

衡玉任由他打量,推測道:“談完正事,州牧大人還讓我留下來,定然是要與我談論私事。”

“我與州牧大人沒有任何私交,你要談論的私事怕是與我小叔、祖父有關。”

並州牧歎息一聲,挪開視線,眺望遠處揚塵:“有些事,我原本是想讓它徹底爛在歲月裡的。”

衡玉心下一沉,知道自己沒猜錯:“原本?看來是我讓州牧改變了主意。”

“你收服胡家、組建商路,所圖絕對不小。容老將軍與我有恩,將卿與我為知己,看在容家的份上,我不會去探究你到底圖的是什麼,還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你一些方便。”

“這段時間裡,你幾番行事都非常有分寸,所以,我決定把一些事情告訴你,要如何決斷,都由你自己思量。”

衡玉的背脊下意識繃緊,唇角不自覺抿起。

去年,樂家和賀家的人趕來並州調查消息。

沒過多久,容老將軍羞憤自儘、容寧死於火災的消息就傳回帝都。

但其中有沒有彆的隱情,衡玉並不清楚。

並州牧深吸口氣:“有些事情,也是我事後才知道的。你祖父他……的確是自儘。以他這些年立下的赫赫戰功,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輕易要他性命。”

衡玉臉色微變:“祖父他……所以真正的幕後黑手,從始至終都是雍寧帝對吧。”

樂家也好,賀家也罷,都是帝王手中濫殺功臣的刀。

她祖父自儘,怕是清楚自己威望過重,帝王絕對容忍不下他,所以他想要用自己的死來換取帝王的最後一絲悲憫之心,以此保住家人的性命。

“祖父太傻了。”衡玉輕聲道。

家族的榮辱,怎麼能寄托於帝王的良心。

並州牧輕歎:“那你祖父要怎麼做呢?以十萬容家軍擁兵自重嗎?”他深深凝視衡玉,“你祖父的一生,都烙印下了雍朝臣子的痕跡。現在雍朝氣數未儘,容家軍裡有效忠你祖父的人,也有心向陛下的人,他擁兵自重,無異於自掘墳墓。”

衡玉一時沉默。

因為她知道並州牧說得是對的。

這是個皇權至上的時代,推崇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祖父的一生都深受這種思想的熏陶,衡玉有著遠超時代的目光,這讓她一直蔑視著皇權君主,但她不能以此來鄙夷這個時代的豪傑,也不會以此淩駕於他們之上。

“其實以你祖父對陛下的了解,他的死,的確可以暫時保全容家。”

並州牧的聲音無奈又悲憤。

“但他忘記了樂家和賀家。樂家和賀家野心勃勃想要上位,又害怕日後你小叔會報複他們,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你祖父自儘後依舊對你小叔痛下殺手。”

“錯誤已經鑄成,陛下乾脆一錯就錯。”

所以事態幾經演變,有人為了收攏軍權,有人為了一己之私,有人為了家族富貴……

每個人都想得到些什麼。

而他們的得到,全部建立在容家的覆滅上。

“雍寧帝,樂家,賀家。我都知道了。”

衡玉的回應散落在風裡,平靜得恍若暴風雨來臨前的暫時寧靜。

原來如此啊,這就是容家覆滅的所有真相。從來都沒什麼主謀次謀,所有參與此事的人,他們手裡都沾滿了容家的血淚。

從州牧府離開後,衡玉安靜倚著馬車壁。

在馬車快要回到胡府時,衡玉突然開口。

“後日我就要回山寨了。我已經將大方向安排妥當,具體要如何行事,你自己慢慢摸索。”

“對了,我托你搜尋的甘蔗、黃瓜、葡萄等種子,你尋到後派人直接送來給我。”

這些種子早已從西域傳進來,但一直沒有推廣種植,隻是在世家手裡小範圍保存著。等南北商道打通,以天師道在士族中的影響力,應該能輕易收集到這些東西。

兩日後,衡玉與侍衛長離開平城,策馬趕回山寨。

***

在衡玉趕路時,樂成景的死訊終於快馬加鞭送到帝都。

樂家家主得知消息後,臉色刷地一下慘白下來,身體連著晃了好幾下,扶著桌角才勉強站穩。

“完了,完了……”他喃喃自語下來,心中大痛!

他們樂家嫡係一脈就隻有三個孩子,除了已經進宮的樂貴妃外,他的親生兒子樂成言早就廢了,現在侄子也慘遭橫禍,他拚死拚活掙下來的家業豈不是要便宜了庶出的人?

念及此,樂家家主就覺得心如刀絞。

緩了許久,樂家家主拖著沉重的步伐去找樂成言。

“匈奴?”樂成言癱在輪椅上。

他四肢都廢掉了,明明隻有三十多歲,整個人看起來比樂家家主都要衰老,眉間帶著深深的褶痕,是常年蹙眉發怒後留下的痕跡。

“匈奴人怎麼會突然殺景弟?爹,這裡麵會不會有容氏女動的手腳?”樂成言猜測道。

“那容氏女怎麼可能有這個能耐。”樂家家主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他疲倦地長歎口氣,“我看了並州牧的來信,裡麵詳細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的確是一場意外。”

樂成言恨恨咬牙:“如果涉及到匈奴,那並州牧暫時就不能動了。”

“也罷,暫時留著他吧。”樂家家主搖頭,又看向樂成言,“你這幾天一直在針對賀家那個賀瑾?”

“爹。”樂成言滿不在乎道,“我已經聽你的暫時不對整個賀家出手了,但是賀家一個小輩都不能動嗎?他們害我到如今這個地步,我沒廢掉賀瑾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樂家家主想斥責他,餘光掃見他那廢掉的手腳,又變得無可奈何下來。

***

這一趟平城之行,前前後後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裡,山寨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陳虎熱衷於剿匪,剿匪的成果相當喜人。現在山寨裡一共有八百多個青壯年、三百多個老弱婦孺。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能耕種的田地已經被清理出來,種上了春種;山裡的池塘被深挖,往裡麵投入魚苗進行專門的投喂;專門的小學堂建立起來,春冬負責教學,管家偶爾幫忙搭把手……

整個山寨都是一片熱火朝天的狀態,明明還很貧窮,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刻滿‘希望’二字。

衡玉回到山寨後,迅速進入狀態。

她將自己之前購買的材料整理妥當,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研究胭脂水粉和香料。

以衡玉的眼光來說,這樣單調的胭脂水粉其實很一般,但看春冬那愛不釋手的模樣,衡玉也知道這種胭脂水粉的殺傷力有多大。

至於香料,她追求的就是‘幽’和‘雅’字,絕對會貼合世家的審美。

經過幾番刪減,敲定好配方後,衡玉抽調了十幾個婦女到她手下,讓她們分工合作,進行流水線的生產。

製作這些東西,其實沒有太高的技術含量。等她們都上手後,衡玉選了裡麵最能乾的人出來擔任管事,專門負責這件事,她自己騰出手來去忙活其他事情。

在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幾瓣用後,衡玉深深歎了口氣:“我現在太缺內政型的謀士了。”

管家、侍衛長他們雖然可以幫忙,但他們都不是這塊料,事情稍微變得複雜一些就應付不過來。

衡玉琢磨了一番,問係統:“男主的幾個謀士都是冀州人,你說,山賊越界跑到冀州去綁架人,是不是玩得太過火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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