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
張若素怒吼。
這一幕絕望到讓人無法說出話。
在足以斬殺神靈的一擊麵前,人的渺小被發揮到了淋漓儘致,無數人隻是旁觀就失去了勇氣,放聲大哭甚至昏厥,而在一片絕望中,仍舊還有一人擁有衝鋒和繼續嘗試的勇氣。
沉穩的腳步聲音再度響起。
而那身穿黑衣,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的青年伏低身軀,再度選擇了最為暴烈的衝鋒——
黃巾,何在?
大秦,何在?
在!
而後,他們聽到了最後的低語。
“喂……玨。”
他的聲音裡好像有些難過,但是還要強撐出輕快來:
“下一次的話,早點找到我啊。”
衛淵伸出雙手,死死握向了那柄盤旋的戰斧,幾乎是千鈞一發,猛地握住了戰斧的柄,身周的袖裡乾坤破碎,下一刻,炙熱的氣浪伴隨著濃鬱到絕望的輻射徹底籠罩了衛淵的身軀,緊隨其後的是刑天戰斧之上攜帶的力量。
於是神性破碎,屬於山神和燭九陰的力量在第一個瞬間耗儘。
山神印璽緩緩破碎,最終消失。
雙瞳之中金色光焰徹底熄滅。
不再是神,重新為人。
咬緊了牙關,右腳順勢後撤,脊背一寸寸地發力,貫穿手臂,手腕。
強行將衝擊力承受引導入大地。
於是雙目刺痛,光明逐漸消失,骨骼之上出現了細密的裂痕,巨大的衝擊導致血液逆流,心臟承受巨大壓力,大腦劇痛,意識逐漸湮滅,魂魄都為之逐漸空白。
手掌五指微微鬆開,似乎再也握不住。
在恍惚的時候,他眼前卻出現了過往的一幕幕畫麵,原來是走馬燈啊……他心裡想著,最後卻看到了塗山會盟的時候,九州百族的豪傑們齊齊舉杯,拳頭碰撞在一起,仿佛能夠遮蔽天空和諸神,他們大笑著飲酒,他們從不寂寞。
禹回過頭來問他。
‘喂,淵……’
“炎黃的火焰,會熄滅嗎?”
眾人中的陶匠輕快地回答道:“不會啊。”
“因為你們都在啊。”
五指握合。
僵硬的身軀拒絕死去。
炎黃,何在?
喉嚨裡發出低沉的怒吼,猛地踏步,旋轉身軀,將戰斧再度驅使,而那柄戰斧此刻仍舊掙紮著脫離衛淵的手掌,巨大的高溫讓手掌皮膚被灼燒,血肉乾枯,猛烈的力量卻突然重新滋生出來。
雙臂的血肉開始崩裂,旋即將裂痕引導向全身的血管。
一切失去了意義。
巨大的力量導致骨骼震顫。
身軀的關節開始僵硬,破碎的骨骼如同劍刃一樣洞穿內部的身體。
但是戰斧重新揚起,但是雙目中重新燃起火焰,但是人類的喉嚨裡發出仿佛怒獸仿佛咆哮一樣的嘶吼,手中戰斧的紋路被鮮血點燃,而後開始劇烈的燃燒,這一刻,刑天的戰斧不再反抗,而是以絕對的姿態開始被點亮。
刑天:戰神。
種族:人。
他的兵器本來就隻會承認人類。
如果沒有兵器的話,就用拳頭,如果拳頭被折斷的話,就用牙齒撕咬。
哪怕渾身筋骨斷裂,也要以目光逼視著敵人。
如果沒有防禦的話,就以血肉,以生命堆積。
弱者對抗神靈的方式從來不是優雅的技擊,是拚儘全力狼狽不堪的戰鬥和你死我活的搏殺,是每一步都要付出足夠代價的,弱對強的討伐,神靈可以殺死我,但是絕不可能戰勝我。
將自己的一切都熔鑄為一,化作真真正正的一擊,過去訓練時候刑天的聲音在衛淵的腦海裡升起,他猛地踏前一步,猛地抬起戰斧,仿佛有一隻隻手幫助他一起舉起來這人族的兵器,衛淵雙目布滿了血絲,在那一刹那,仿佛天地都在怒吼。
“炎黃,在!”
恍惚間的陶匠抬起頭,身前空無一人,前方的好友在時代的過去,周圍儘數空白啊。
炎黃的火焰,會熄滅嗎?
檮杌瞳孔收縮,似乎是看到了什麼,身軀僵硬了一瞬。
山神童子跪倒在地,嘴唇顫抖,似乎不敢置信地呢喃。
“戰神……”
衛淵旋身,振臂。
手中的刑天戰斧再度地擊出。
山海一片死寂。
蠻荒慘烈的氣息充斥天地之間,遠古的戰神重現山海,而這一次,檮杌再也無法阻攔,那道戰斧以無邊霸道的姿勢,再度逆轉飛出,而後毫不遲疑,從檮杌胸腹洞穿。
背後數座山峰被一氣貫穿!
檮杌看著胸腹的貫穿傷口,呢喃低語,墜下天柱。
泰阿劍跌落。
………………
衛淵雙眼恍惚,拖著泰阿,踉踉蹌蹌走向天柱。
坐倒在地的檮杌嘴角流出鮮血,仍舊還有著神靈的冰冷傲慢。
一道身影出現在衛淵身前,這是神靈的天魂。
“吾乃地之四極。”
神靈威嚴壓製。
衛淵手中的泰阿直接橫斬,這一道身影破碎。
檮杌的一縷神魂化作了雍容而嬌媚的女子。
這是顓頊帝之子的一幕,是曾經沒有化作四凶時候的她。
雍容而尊貴。
“我是顓頊之子,有氣運加持,你若傷我……”
泰阿劍一斬,再度落下。
地魂破碎。
最後是人魂,化作了一個身穿白衣,隻有十三歲模樣的少女,雙目純粹,囁嚅著道:“你要殺我嗎……”衛淵知道,這是記憶裡麵,還沒有經曆過世事洗刷,不曾遇到窮奇時的模樣。
衛淵沉默,抬起手,沾滿鮮血幾乎斷裂的手掌輕柔覆蓋在少女眼前。
少女嘴角浮現一絲欣喜的微笑。
而後被泰阿洞穿。
“好走,且走。”
青年低聲道:“人間悲苦。”
“勿要再來了。”
長劍抽出。
衛淵跌坐在地,不再動彈。
瀕死昏厥。
山海界諸神陷入一種死寂。
————
戰場所在:西山界天柱
神靈·檮杌:戰死。
死因:神軀破碎,三魂齊散,不得超生
斬殺者——
人族·衛淵。
ps:今日第一更…………四千四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