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時分,陽北所有學生都聽見廣播裡傳來陰冷的低語。
“隻要抓到目標,就可以直接當上四天王。”
陽北陷入巨大混亂。
消息一出,連最底層被欺淩的學生都開始興奮的尋找棍棒。
當上陽北四天王就意味著不會再被人欺負,不用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即使是一絲機會他們也要爭取……何況隻是抓兩個人而已。
“圖書館都搜過了,沒人!”
“遊泳館和更衣室也看過了!”
“剩下的還有操場,看台是吧……快走!彆被人搶先了!”
穿過逼仄走廊,江行澤飛快拉著宋昭閃進無人的教學倉庫。
一路上,宋昭僵硬的像是提線木偶,任由他拽。直到倉庫,他才因為屋裡的塵埃咳嗽兩聲。
“知道真相,知道他不再是你一直憧憬著,注視著的肖嶼哥哥。就讓你這麼傷心?”江行澤問。
宋昭不答。
他黑發濡濕在耳側,兩頰發紅,撐著膝蓋低聲喘氣。
江行澤眯著眼,最終還是扶著他的背幫他調整呼吸。直到對方臉色緩和,江行澤才輕聲說:“……你就這麼喜歡他?”
外麵混亂,倉庫裡卻靜悄悄的。
這種安靜更像是默認。
“行。”
半晌,江行澤笑了一下,他說:“宋昭,你真行。”
他側頭,眉眼中的溢出濃重的戾氣。這個角度宋昭看不見他的表情,江行澤打出根煙,銀質打火機泛著冷澤的光。他掏手機,麵無表情的打字。
“告訴江石川,我快死了。”
“他和溫鶯的兒子,江家唯一的繼承人,現在快死在陽北了。”
輸完最後一個字,江行澤乾脆的關掉手機。
他取出sim卡,把手中燃燒的煙頭在卡片上慢慢碾滅。
“期待一下待會的事情吧。”他說。
-
陽北中控室內,周肖嶼正死死盯著監控錄像。
他一貫冰冷的臉上寫滿瘋狂,他咬牙切齒問:“怎麼還沒找到?”
“嶼哥,所有沒回家的學生現在都在找。您放心,他們肯定跑不掉……”旁邊幾個混混快被嚇哭了。
“我知道他們跑不掉,但我他媽現在就要人!”
周肖嶼暴怒的起
身。
他倏地轉頭,墨綠眼眸緊鎖旁邊男生,他問:“你剛才是不是在笑我?”
話音剛落,鋒利的折疊刀已經擦著男生指縫刺進桌麵。那男生腿軟的跪下,舌頭打結。
室內傳來一股腥臊味。
“沒用的東西。”周肖嶼冷嗤。
他把滲血的額頭貼近屏幕,定格畫麵中兩人緊握的手格外礙眼。
“昭昭,你不是應該一直注視著我嗎。”他低聲喃喃。
“是你先背叛的。”
周肖嶼永遠記得那個冬天。
當時和宋昭吵架,倆人冷戰了半個月。
但當阿姨把從城裡買來的奶糖交給他時,他還是不舍得吃。怕奶糖凍壞了,周肖嶼特意放進棉襖裡用身體暖。農村路坑窪,他走的一腳深一腳淺,腳趾凍得通紅。
“昭昭,你看哥哥給你帶了什麼!”他拍門,卻無人應答。
隔壁聽見聲音走出來,裹著棉襖不耐道。
“彆敲了,這家人去城裡做生意,上周已經搬走了!”
後來他才知道。宋昭家裡嫌他是私生子。
嫌他見不得光的身份,嫌他總和混混打架帶壞宋昭。嫌他家裡窮的住破房子。
這也是他們那次吵架的原因。
“肖嶼哥哥,我媽媽不讓我和你再來往了……”宋昭說。
“我不允許,我不準你離開,”周肖嶼當即扯下手腕上的紅繩,用力勒在宋昭左手腕上。盯著疼出眼淚的宋昭,他惡狠狠威脅。
“昭昭,我們說好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現在不一樣了。
接他回家的父親是石油佬,他現在擁有常人望塵莫及的財富。
他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軟弱,無能,可以被輕易甩開的周肖嶼了。
“昭昭,你們逃不掉的。我會讓你旁邊的家夥死無葬身之地。我會把他的皮扒掉,用刀狠狠攪翻他的臟器,把他高高在上的醜臉踩碎……”
旁邊突然響起刺耳的手機鈴聲。
看見屏幕顯示的人名,周肖嶼突然狠狠皺眉,他疑惑的接起電話。
“父親,有什麼事……”
“shawn,你他媽的在做什麼!”那邊男人聲音驚駭,顯然壓力巨大。
Shawn是周肖嶼的英文名。但周肖嶼從沒聽過自己父親這麼緊張。
三分鐘前,英國度假村。
周肖嶼的父親正
摟著情婦在亞馬遜切割貝殼浴池裡濃情蜜意,這是個美好的一天,剛喝完酒的兩人親的熱切。但下一秒門突然被撞開,穿防爆服荷槍實彈的家夥瞬間占據了整個浴室。
“你們是誰!”男人扯過毛巾發出尖叫。
他突然閉嘴了。透過百葉窗的縫隙,他能聽見自家彆墅外轟隆作響的直升機聲。至少有四架戰鬥機氣勢洶洶對著彆墅,鹵素燈直直穿透浴室窗戶,浴池中間的兩人嚇得屁滾尿流,他們雙手高舉。
“我們是守法公民!”男人尖叫。
為首的人戴著耳機,一言不發的把手中平板展示給他看。
“周先生,種種跡象表明您的兒子可能傷害了江家的繼承人,對此我們深表遺憾。”畫麵中的女人聲音冰冷。
……這哪裡是遺憾,這是明晃晃的威脅啊!
“shawn,無論你在陽北正在做什麼,現在立刻停止!”
男人扯著浴巾遮擋身下。他哆嗦著舉起手機,顫音幾乎掀翻屋頂。“聽到沒有,立刻他媽的給我停止!”
“不然你就彆想再認我這個父親!”
-
江行澤拽著宋昭坐上車的時候,陽北已重新恢複平靜。
縮在車內後座,宋昭蹬掉高跟鞋,他側過頭,小聲說:“……你今天太衝動了。”
他順便再次感受到江家的牛逼。
江行澤似乎隻是發了條短信,十分鐘以後,陽北那些學生就退的乾乾淨淨,他們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出大門,無人敢攔。
“不傷心了啊。”
車內,身旁的江行澤語氣玩味,他垂眸睨著宋昭,眼中卻全無笑意。
“沒關係,失戀想哭的話肩膀借你靠。”
“誰失戀了?”
江行澤勾唇:“你不是喜歡周肖嶼麼?”
那天他親耳聽見的。
宋昭說他喜歡周肖嶼。
宋昭扭過頭,語氣激烈:“那叫個鬼的失戀,我一直把他當哥哥好嗎!”
宋昭扣著手下的軟墊,語氣又變得低落:“我以前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夢想成為他那樣的人……但今天之後,我不會這麼想了。”
宋昭盯著窗外的風景,城市霓虹燈映在他眼中,像是燦爛星海。
他語氣認真:“那種人不值得我關注。”
靜默幾秒,江行澤突然說:“宋昭,我們來做
個交易吧。”
江行澤拇指和食指有力的鉗住身側的宋昭。迫使對方抬頭看向自己。
他眼睫微垂,指腹輕柔的把宋昭臉側碎發彆到耳後。
“以後一直看著我吧。”他說。
“什麼?”宋昭微怔。
對方的手不知何時滑到他手邊,柔軟的指腹慢慢攀上他手背,灼熱的溫度攀附而上。江行澤聲音沙啞。
“我很強,比周肖嶼強多了……但如果變壞,可能會比他還要可怕吧。”
咫尺間,江行澤的黑眸像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但他的溫柔氣息卻儘數噴灑在頸側。
如誓言烙印。
“但隻要你看著我,就不會變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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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挫陽北的消息很快傳遍鎮南一中。
一連幾天,宋昭都被兄弟們包圍。尤其是小六,每天都充當大喇叭給同學科普當天的傳奇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