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路燈昏黃,“隨緣閣”用的是木質匾額,在長街的夜裡顯得模糊不清。
隨緣閣的老板聽到動靜,隻當是有客人來了,立即從裡屋走出來,同時露出待客時的標準笑容。
然而,這笑容剛一浮現於神情,就凝固了。
走進來一群人。
帶頭的,是個美得個妖精一樣的女人,不似凡人,身著夾克牛仔,炫酷感撲麵而來。
隨之魚貫而入的,是一群黑衣人,個個挺拔又矯健,自動散開,轉眼就將整個店給占據,重點守著各出口位置。
關門,擋攝像,守出口
嚴謹有序,有條不紊。
一看就是來找茬的。
更騷的是,女人身後跟了倆男人,進門後,一個男人自覺搬椅子,一個男人自覺倒茶水。椅子往正中央一放,女人大喇喇落座,茶水一端上來,她慢條斯理地接過。
把店當成她自己家一樣。
“老板?”
抿了口茶水,司笙擰擰眉,將茶杯往旁一遞,嗓音透著清涼和慵懶。
身後一青年立即端過去。
“是。”
深吸一口氣,老板瞪著魚眼睛,讓自己儘快接受這一場麵,頭皮發麻且渾身僵硬地點頭。
司笙一掀眼皮,神情涼涼的,打量了老板兩眼。
地中海,酒槽鼻,猥瑣樣,個不高,啤酒肚。
跟資料上所說的一致。
畢竟浸淫這行多年,好歹是有點見識的,老板兩腿打了會兒擺子就鎮定下來,先前僵硬凝固的笑容也隨之展露。
他手往兜裡放,客客氣氣的,“請問幾位,有什麼事嗎?”
“哦,來找事的。”
司笙輕描淡寫地出聲,那隨意的口吻,就如同來逛逛一樣。
爾後,她朝一人看了一眼。
那人會意,立即衝老板走過去,一把攥住老板的手,將其往外一拽,把他準備求助的手機沒收。
這還不算完。
老板比他矮整個頭,他直接將老板提拎著,全部搜身,身上那點兒小玩意,一一被搜刮出來,然後往桌上一堆。
“”
寡不敵眾,老板震撼地發現,他竟然在自己的店裡,被人打劫了。
待到整個店的局麵全部被掌控時,坐在店裡最中間發號施令的司笙,終於開口提及了正事,“上個月,你店裡,剛進了一批貨。是吧?”
“”
老板神色一凜,猛然意識到什麼,驚愕得抬眼看她。
這是被他坑的散客之一?
不對!
長成她這樣,若是進過店門,他不可能沒印象!
還是說,他坑過的散客裡其中有人背後有著不可招惹的勢力,調查出
老板心情緊張,口乾舌燥,下意識舔舔唇,在心裡腦補出了一場大戲。
心裡沒底,老板一時不敢吭聲。
司笙卻沒逼他開口,而是抬手一揮,嘴角扯著一抹冷笑,嗓音又狠又野,“給我砸。”
“是。”
站她身後端茶的男子恭敬一應聲。
隨後,朝其他人遞去視線。
當即
“叮鈴哐當”
“劈裡啪啦”
店裡的貨物,一樣一樣地被拿起,狠狠摔在地上。
多數都是易碎的瓷器,落地時呱唧一響,瓷片四濺,看得人好不痛快。
“你、”老板先是一看司笙,然後環顧動靜響徹的整個店,氣急敗壞,“你們乾什麼,這樣是犯法的!”
手又一抬。
所有動靜悉數消失,聽她指令的黑衣男子,紛紛停下手中粗暴的動作。
“警察來了我買單。當然,就你這些贗品,值幾個錢都不好說。”
微垂著眼瞼,司笙端詳著剛做好的漂亮指甲,仿佛店內的情況和老板都入不得她的眼,她嗓音輕描淡寫,可話語卻字字誅心
“不過,在古董造假這一塊,你就不好交代了。”
“”
老板倒吸一口涼氣。
果然!
是衝著這事來的!
可
究竟是對家,還是被坑的,亦或是彆的企圖?
腦海一團糟,這突發狀況,還讓老板摸不清什麼情況,但有一點不管怎樣,這件事,絕對不能認。
一旦認了,這事性質就不一樣了。
於是他拉下臉,像是一副被汙蔑的樣子,“誰造假了,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司笙一側首,朝先前搜他身的人看了一眼。
那人一把鉗住老板的肩膀,隨後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打開,一堆照片露了出來,他一摔,將其全部摔在地上。
老板低頭,見到鐵證如山的畫麵,剛還像被踩著尾巴的炸毛樣,此刻頓時安靜下來,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儘,黝黑的皮膚,竟是能看出幾分白色。
照片裡的畫麵,全是他跟人交易時偷拍的,跟他交易的人正臉沒幾張,有正臉的基本都是他。
“照片不夠的話,我們還有全程錄像。”司笙雙手抱臂,往後一倒,翹起二郎腿,不急不緩地又開口,“這年頭,留點證據,很方便。”
胸有成竹,信心十足。
儼然一副“弄死他”隻是看心情的囂張架勢。
呆愣片刻,老板整個人都懵了,喃喃質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眼皮一掀,司笙閒閒地接過話,“見義勇為,除暴安良的人。”
“”
徒然扔出這麼句話,還端著正義凜然的姿態,差點沒把老板給噎死。
“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預感對方來路不正,老板自知這事的嚴重性,抽了口涼氣,堅決不肯退讓。
他堅持道:“就算我入手的古董是造假的,我也是打了眼,被蒙騙的!有證據又怎麼樣,真正造價的又不在我!甭管你們什麼目的,我勸你們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力氣。”
老板抻著脖子,魚死網破的態度。
他既然敢做這一行,就證明他在人脈方麵有點底氣。假貨出了事被發現,他也有能耐擺平。
儘管這一群人來勢洶洶,不知來路,但他料定,這群人不會真的向他下死手。
畢竟是法治社會,這麼大一個店,他這麼大一活人,他們能拿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