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架子在,江湖人的事,不適合跟他講太多。
她一份向導資料……擱黑市上,不知多少人搶著買呢。
經驗和知識,占據一樣的,不少。若兩項兼備的,少得可憐。
得虧她現在身體抱恙,有慢慢退出的打算,不然她往西北道上稍微透露一下她營業的消息,多少人急著上門砸錢找她……這貨知道個屁!
司笙去給淩西澤泡了杯牛奶,然後抱著一本厚厚的人文資料,坐在飄窗上研究。
書桌跟飄窗挨得近,中間擺著一落地燈,司笙沒注意到,根據夾著的書簽打開書頁時,忽見有暖黃的光落下,照在書頁上,一圈的光暈。
司笙側首。
淩西澤起了身,離開原座位,拎著牛奶,正站在落地燈旁,微微側目,視線落到她的方向,唇角勾著微妙的弧度,看起來心情不錯。
燈就是他開的。
喝了口溫牛奶,淩西澤對上她的視線,笑笑:“沒想過拿張本科畢業證嗎?”
司笙樂了,“我們江湖人,不看這個。”
“一直混江湖?”
“不喜歡?”
“怕你老了後,打不過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傷自尊。”淩西澤漫不經心地說。
“……”
司笙一怔,眼睛微微圓睜。
“另外,你看書的時候,特有氣質。”淩西澤找補道,“老了應該更有韻味。”
“……”
過一天是一天的司笙,從未想過多年後的事,眼下跟著淩西澤的思路一幻想,當即表情有點僵硬。
半晌後,她幽幽出聲:“淩西澤。”
“嗯?”
“天一亮,我們去跑步吧。”
“……”
淩西澤感覺自己挖了一個坑,然後一轉身,就被司笙推了下去。
跟司笙跑步,那才真叫“傷自尊”。
偏又不敢拒絕。
將牛奶一飲而儘,淩西澤放下玻璃杯,心情一言難儘。
……
司笙和淩西澤沒怎麼聊天。
一個專心對著電腦研究程序,一個坐在窗前認真翻看書籍。
偶爾,淩西澤會停下動作,懶懶地往後靠著,偏頭去看一側的司笙。
司笙看書時很安靜,長腿一曲一伸,書本攤在大腿上,眉目冷清,偶爾會皺一皺眉。她從不做筆記,速度很快,沒多會兒就會翻頁,但平靜自若的神態,往往讓人覺得,她沒有一目十行的敷衍,而是真獲取了她想要的知識。
有時司笙看煩了,會歇一下,側首盯著淩西澤瞧,解悶。
這男人不知怎麼長的,眉目鼻唇,每一道線條,都長在她的審美上,每個角度都看不膩。
工作時他一般沒有表情,成熟的眉眼透著股淩厲勁兒,少了些許隨和懶散,偶爾會有抿唇、鎖眉的小動作,極其輕微,線條輪廓會隱隱泛著銳利鋒芒。跟平時比,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味道,可一舉一動都極具魅力,勾著人。
他不說也猜得出——
公司裡肯定有不少喜歡他的姑娘。
跟她大學交往那會兒,哪怕是讓他擱樓下等一會兒,都有小姑娘紅這張臉上前搭訕。
就這麼一禍害。
天色漸亮,晨光微熹,有光落儘室內,燈照的光線被襯得無足輕重。
淩西澤停下活兒,活動著僵硬的手指,往後一倒,斜斜地倚著,笑眼看過來,“盯了快一刻鐘了,看不夠?”
歪著頭,司笙單手撐著下巴,很直接,“嗯。”
“……”
淩西澤一頓。
旋即,又忍不住笑開,手指一蹭鼻子,笑得無奈又縱容。
她越這麼坦誠……
他越不想離開她。
將書本一合,司笙隻手將其抱在懷裡,走下飄窗。
她的發絲披散著,敞開的窗口有清涼的晨風吹入,蕩起她的發梢,在身後輕揚。陽光破開雲層,落下一道刺眼的晨光,斜斜地灑進來,罩在她身後,為她鍍上一層毛絨絨的金光。
美得人呼吸一窒。
司天仙赤腳走過來,順手將落地燈一關,把書本擱在桌麵,繞到他身後。
“熬了一夜,你跑步不會猝死吧?”
她空出雙手,手指覆在他兩側太陽穴,輕輕給他揉捏著。
司笙一般不伺候人。
實在是心疼他,才給他特彆待遇。
“……不至於。”
淩西澤嘴角微抽。
司笙仍是不放心,幾秒後,做出決定,“你散步,我跑步。”
“不學竹笛了?”淩西澤問。
“跟林羿約在六點,來得及。”
忽的想到什麼,淩西澤問:“他沒想教你吧。”
“嗯。”
司笙不置可否。
每次都隻聽她吹奏,聽完就批評她、打擊她,心血來潮時才指點幾句,見她沒長進後乾脆就算了,基本不會再提。
淩西澤懶懶一笑:“那你還天天挨他懟?”
“他足夠風趣,我足夠無聊。而且——”
說到這裡,司笙倏地想起什麼,眉頭微動,兩手後移揪著淩西澤的耳朵,“他在聽我吹奏的時候,從來不戴耳塞。”
淩西澤:“……”
大師的定力果然不一般!
------題外話------
不知道還有沒人記得,前麵提過一句,司笙是西北的百科全書,又叫活地圖。
這是一伏筆,後麵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