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片刻,蕭逆歎了口氣,側過身,在喻立洋跟前蹲下身。
喻立洋取下書包,打開,將機關盒往裡麵一放,然後朝蕭逆伸出兩隻手,左右兩根手指戳著他的唇角向上揚。
他語重心長地說:
“蕭逆,你高興點兒,你有姐姐了,親的,以後不是一個人了!”
“師父喜歡彆人笑,肯定也喜歡你笑。”
“你要對她好一點。”
這小孩兒說話一字一頓的,咬字清晰,字正腔圓,可帶著奶音的話傳出來,又讓人聽得有些想笑。
蕭逆怔了怔。
半晌,沒說話,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站起身,重新牽起他的手,往前走。
“你聽到了嗎?”
喻立洋邁著小短腿跟上他,滿麵愁容地問。
“聽到了。”
“對師父好一點。”
“嗯。”
“要笑。”
“嗯。”
……
夕陽餘暉落到他們身上,一大一小,影子都被拉得長長的,越走越遠。
*
在喻立洋這裡受到打擊後,蘇秋白隻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調整,第二天依舊表現如初,那些令她頗為難堪的畫麵,似乎對她沒有什麼影響。
最起碼,看起來是這樣。
但是,她的“當沒發生過”,不代表彆人同樣會選擇性失憶。
拍戲的日子枯燥乏味,事情多,又忙碌,工作時間不固定,需要有發泄口,而昨天的事情顯然就是茶餘飯後的談資,時不時有人提一下。
這事就像一根刺兒,時不時就往蘇秋白的心裡紮一下。
作為幕後策劃的司笙本人,則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儼然對此事視而不見。
畢竟——
今天是段桐月約見淩西澤的日子。
其實段桐月昨天就有約淩西澤,但淩西澤沒時間,就拒絕了,然後趁著今天有點空,以及楚涼夏會在劇組,所以淩西澤就以“來找楚涼夏”為借口,順便見一見段桐月,把見麵地點約在了第一附中。
——主要是為了在司笙眼皮子底下,安司笙的心。
司笙趴在走廊欄杆上,嘴裡叼著一根冰棍,神情鄙夷地盯著樓下某棵樹下的一男一女。
“狗男女。”
咬碎一塊冰,司笙捏著冰棍棒兒,沒好氣地嘟囔著。
路過的蕭逆正好聽到司笙的話,驚奇地看了司笙一眼——
這大概是女人的天性了。
分明是她讓淩西澤接近段桐月的,親眼看到後,還要生一下氣、吃一下醋,像是淩西澤背著她偷情一樣。
“過來。”
眼角餘光覦見蕭逆的身影,司笙手一抬,朝他招了招手。
本想徑直去她身後教室的蕭逆,聞聲,想了想,又折回,聽話地走到司笙身邊。
司笙想伸手去搭他的肩,結果手往上一抬,剛搭上去,就察覺到高度不對。
怔了怔,司笙站直身子,斜眼看他,仔細比劃了一下。
她驚奇地問:“穿內增高了?”
“……長個兒。”
嘴角微抽,蕭逆頗為無語地說。
這時,實驗室裡的司風眠伸出腦袋,笑眼裡藏了醒醒:“姐,你發現我長個兒了嗎?”
“……你前兩天剛跟我說。”
司笙悠悠然睇了他一眼。
這倆少年本來就夠高了,結果還在長個兒,半年的時間躥高好幾公分,司笙眼瞅著跟他們的身高差距越來越大,除了心歎羨慕也彆無他法了。
“哦。”
司風眠想起來了,笑了笑,抬手撓撓頭發。
轉過身,往後靠在欄杆上,司笙咬著冰棍,神情散漫地問蕭逆,“跟魯爺爺學了幾天,感覺怎麼樣?”
思忖片刻,蕭逆微微點頭,“還行。”
“魯爺爺太狠了,哥身上都是淤青,再過兩天肯定要穿長袖了——”
司風眠靠在門口做補充,最後在蕭逆一個威脅眼風的掃視下,識趣地將話給咽了下去。
“有點皮外傷很正常,”司笙淡淡道,“不過,隻是讓你強身健體,有點防身的本事,沒必要全都扛下來。”
蕭逆輕抿唇,沒說話。
倒是司風眠,話癆本性發作,又接了句話,“姐,你當初學武的時候,也這樣嗎?”
“差不多吧。”
司笙雲淡風輕地說。
她剛習武那會兒,師父教了她三天就有事出門了,一走就是兩個月,整整一個暑假。她是由小師姐的帶著學的。
小師姐寵她疼她,所以——
下死手之前都會提前給她準備一堆的藥和繃帶,以防及時給她治療。
小師姐的經曆特殊,對自己特彆狠。同樣,一眼看出她的本性,對她也非常狠。
小師姐評價她,她今後肯定是個到處惹是生非的人,不會普普通通過一輩子。而一個人空有才華本領都沒用,在外闖的人不看這個,隻看拳頭是不是夠硬,所以無論她以後要做什麼,最起碼要過了拳頭這一關。
所以小師姐打一開始就往死裡練她。
司笙也是個要強的,打架不肯服輸,一身功夫就這麼死咬著練出來了。
“那得多疼啊。”司風眠訝然。
司笙聳肩:“知道揍人的爽,就不覺得疼了。”
司風眠:“……”我這種中規中矩的優等生不是太能理解這種心理。
挑了下眉,司笙問蕭逆,“你什麼時候把小姑娘約出來一趟?”
琢磨了一下,蕭逆反問:“你需要什麼時間?”
“今晚吧。”
夜長夢多。
誰知道陸橋會不會也因為嗑藥過度而死在大街上。
司風眠心裡嘀咕:又不帶他玩兒。
不過,心知陸橋跟司銘盛有關,而二人做的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司風眠這個當孫子的,沒臉摻和這個話題,默默地將腦袋縮了回去,消失在實驗室門口。
蕭逆“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司笙咬完最後一口冰棒,將棍兒隨手扔到垃圾桶裡,爾後側過身,視線往下掃。
目光一頓。
——淩西澤,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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