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花園,景鳴暉又帶解雁行去了他的茶室,是一座坐落於矮崖邊,倚著一棵百年鬆樹的獨間小平層,室內隻有中央立著一麵長桌,暖色吊燈點綴,其餘百平方米皆是純白無一物。
那超然物外的意境,仿佛在這兒盤腿坐一下午就能得道升天。
嵐鶴指揮家裡的下蟲們忙前忙後打掃,茶室裡一點人氣也沒有,解雁行感覺景鳴暉平時估計都懶得為了喝一口茶特地走這麼遠來這裡,但今天聊得高興,說什麼也要在他鄉故知麵前起個高格調。
待二人坐下之後,嵐鶴又親自為他們洗茶、泡茶、斟茶……每個環節都很純熟,動作也十分優雅。蟲族根本沒有喝茶的習慣,嵐鶴隻能是為景鳴暉特意鑽研了茶藝,解雁行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接著管家又在茶幾上擺上嵐鶴親手做的茶點,專門千裡迢迢從會客室運過來的。解雁行隱約記得蟲族有種說法,主蟲家待客,能夠展勢廚藝的雌蟲必定是最受雄主寵愛的那一隻,為了爭奪下廚的權利,許多雌君雌侍都會絞儘腦汁使儘手段。
雖然景鳴暉隻有一位雌君,但嵐鶴一定也很期待賓客品嘗他的手藝。於是解雁行趕緊嘗了一口麵前的點心,朝嵐鶴微笑道:“嫂子手藝真好。”
嵐鶴被這抹笑晃了眼,倒茶的手一抖,立刻紅著臉看向景鳴暉,後者微微皺眉道:“嫂子是我們那裡的方言,就是指哥哥的君侍……”
“雄長君麼?”嵐鶴唇角忍不住上揚,喜不自禁地看向解雁行,“謝謝誇讚,這些都是我午後剛做好的,多吃一點……雄主,您最喜歡的酥餅,也請多用一些。”
景鳴暉眉心不展:“……待會就要吃晚飯了。”
“……”嵐鶴頓了下,但很快又恢複笑容,“雄主,我從未見你和哪位蟲聊得這麼投機和輕鬆,希望解雁行雄子日後有空能常來作客。”
“……嗯。”景鳴暉小幅度點了點頭,算是首肯,解雁行立刻笑道:“既然嫂子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解雁行天生是帶笑的唇,眼睛也是桃花眼,相貌看著溫柔又含情。景鳴暉和他正相反,鳳眼薄唇,看起來就寡情不好惹。
卻戎一言不發地站在解雁行身後,看著他的雇主對著彆蟲家的雌君笑得春光瀲灩,心裡疑竇叢生。
“雄子,您如果喜歡這些糕點,那我給您打包幾份,帶著回家吃。”
“好啊。”解雁行倒也不客氣,“嫂子真賢惠,我有口福了。”
嵐鶴似乎格外喜愛嫂子這個稱呼,解雁行每說一次他的笑容便加深一分,喜滋滋地退出去準備打包盒。卻戎垂眸看向解雁行,在對方的眼神示意下欠了個身,也跟著退出門外。
景鳴暉注視著嵐鶴離開的背影,默默蹙眉喝了一口茶。
“怎麼了?”解雁行問。
“……”景鳴暉搖了搖頭,“沒什麼,嵐鶴他……沒什麼。”
從景鳴暉的欲言又止中,解雁行好似看出了什麼門道,眼眸輕動,突然話題一轉,從景鳴暉大殺四方的商場轉到了前天齊諾的八卦上,“鳴暉,我有一名亞雌助理,非常崇拜你,是藍鯨的死忠粉。”
“是嗎?”
“可是他敬你的同時,也挺怕你。還說什麼我上門瞬間你就會將我掃地出門。”
“……”景鳴暉大概明白了解雁行指的是什麼,“是不是還說我既厭雄又厭雌?哎……那隻是我年少輕狂時的滿口胡言罷了。那段時間我剛穿過來,什麼也不懂,很憤青,看誰都是蠢蛋,覺得雄蟲和雌蟲之間畸形的關係簡直不可理喻。但是,蟲族的社會結構、生理情況都和我們地球上的人類有很大的不同,不該以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們,是我太激進了。”
解雁行安靜地聽著,順手為景鳴暉續了茶水,問道:“我還挺好奇你是如何和嵐鶴教授走到一起的。在我印象裡,蟲族的婚姻觀念和我們人類是完全不一致的,結婚和愛情並不等同,而且對愛情的需求遠低於生理需要。為了種群繁衍,一夫一妻製也很難成為主流觀念,人和蟲三觀不一致,要走到一起非常艱苦。那你們倆呢?”
聽到嵐鶴的名字,景鳴暉下意識看了眼門外。為了給二人留出充足且私密的交談空間,茶室內沒有第三個人,而卻戎和嵐鶴就坐在靠近茶室大門的長椅上,腳下趴著三條黑白色邊牧,他們一邊逗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