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原本的最後期限是24點,棘居主動聯係綁匪把時間提前至21點。一係列“一隻蟲獨自來”,“沒報軍吧”,“我要看到我的雌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等等電影級彆對話之後,綁匪們開著一輛破破爛爛的灰色麵包車,停在了約好的交易地點附近。貨車窗戶上還貼著裝修家居的廣告,將車窗裡側遮得嚴嚴實實。
這裡恰好在一處公園角落。一隻雌蟲吊兒郎當地從車上下來轉了一圈,手抄在口袋裡,一路走一路四處觀望,過了會似乎是確認安全,車門內緊接著又下來兩個賊眉鼠眼的小嘍囉,乘著夜色謹小慎微地前往交易地點。後麵那隻雌蟲身上背著一個黑色大塑料袋,內裡隱隱約約透出個小孩的輪廓。
卻戎帶著解雁行就藏在麵包車藏匿處對麵的一處矮樓樓頂,將一切都儘收眼底。這處矮樓是一家公司的辦公地點,此刻夜晚一隻蟲也沒有,通往頂層的樓道大門本來鎖死了,也不知道卻戎在前麵做了什麼,輕輕一擰就開了。
解雁行伏在水泥圍牆上,雖然知道綁匪們聽不見,但還是放低了聲音:“你怎麼知道他們本體會躲在這?”
“如果是我,我就躲在這。”卻戎說,“也不能這麼講,真讓我策劃這麼一出綁架案,我壓根就不會出麵。但如果代入一個與手下不和,擔心他們攜款卷逃,必須近距離監視的沒用領導者,選擇的地點還要兼顧出了意外方便逃跑,那我就會藏在這裡。”
若乾分鐘之前,卻戎戴上一頂從鄒青那裡順來的棒球帽,把車停在了一公裡開外。解雁行跟隨他步行到交易點附近,就見身旁這位氣質陡然冷峻的銀發雌蟲狀若無意地四處望了望,緊接著就目的明確地帶他走到了這裡,中間根本沒有花費超過三分鐘的思考量。
解雁行笑眯眯地讚道:“少將好厲害。”
“……”卻戎瞥他一眼,“你來你也行。”
“我不來,這是你的作戰主場,我才不想動腦子。”解雁行,“我隻管完成你交代的任務就夠了。”
卻戎終端亮了一下,是棘居傳來消息說他到地方了,卻戎回了一個句點,也不知道是他們的什麼暗號,下一秒卻戎交給解雁行一把先前他用過的麻醉注射劑,轉身就往樓下走。
解雁行徐徐跟上,慢條斯理地研究了一會這把隻有兩個指節大小的“暗器”,感覺還挺奇妙,很想據為己有帶回地球:“……你哪來的這些?”
身前傳來一聲低笑:“軍部除我軍籍的時候,我不服氣,偷偷洗劫了他們的軍/火庫。”
“……”
“好吧,艾達老師給的。按道理我一屆平民,這種武器也不該有,但相關規定比較模糊,艾達就背著蘭德爾塞了我一些好藏的小物件。”
此刻他們一前一後走到矮樓底下,解雁行反身將通道重新上鎖,抹除他倆的“犯罪痕跡”。
再回頭,就見卻戎慣常的神情忽地一收,顯然在為了接近那輛麵包車而塑造角色。解雁行有點走神地想著,卻戎平時的麵部表情總自帶一種特彆的傲氣,眼神像刀片一樣淩厲,這是他因身為頂尖高等雌蟲而獨有,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桀驁,尋常雌蟲根本就連刻意模仿去都模仿不出來。
此刻傲然斂去,全身的刺都拔個乾淨,化為了一腔柔情蜜意,他主動牽起解雁行的手,側身靠近,仿若新婚的雄雌,晚間在家無聊,出門悠閒地逛起了公園。
解雁行這輩子還沒和什麼人這樣五指交錯地握過手,輕微有些不適應,但也沒有掙紮,眼神逐漸溫軟下來,抬手為卻戎撥開一縷亂發,傾身微笑道:“少將,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卻戎坦然受了解雁行親昵的舉動,唇角一挑,“天生有戲骨,真要在軍隊混不下去,那我就去當個演員。”
兩人不急不緩地朝貨車的方向走去,中間還停下來看了會公園內清涼的湖景。
很快,戴著一頂鴨舌帽的雌蟲走上前敲了敲貨車玻璃窗,另一隻手還依依不舍地牽著自己的雄主,揚聲問:“有蟲在嗎?”
車內安靜了一瞬,一隻帶著戾氣的淡色眼珠從窗戶縫隙間向外窺探,本來有些緊張,但等目光觸及側後方站立的雄蟲時,戒備心理微微減弱,來的真要是警察或者軍隊的蟲,怎麼可能會帶這麼一名瘦削高挑的黑發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