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封了解一下?”
她說完就有些昏昏欲睡, 窩在他懷裡,還是相當舒適的。
等她渾渾噩噩之際,就聽到了一聲漫長而悠遠的好字, 蘇雲溪勾唇笑了笑, 她對晉位太過上心,做夢就是想上位。
然而若是晉封這般容易, 這後宮妃嬪汲汲營營又為哪般。
等她睡的香甜, 唇角尚掛著愜意的笑容, 康熙垂眸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床榻上, 看著她依賴的抓住他衣角, 不禁也跟著露出笑容。
蘇雲溪睡了一會兒, 一臉懵的起身, 想到方才的夢, 心裡美滋滋的,不禁想,若是能夢想成真,也不枉她高興這一場。
康熙這大豬蹄子,嘴巴說的好聽, 然而等實操的時候, 就敬謝不敏了。
這剛醒來就有些餓, 她先是吩咐上些點心來。
“要鹹口的。”她道。
鹹口的點心不如甜點受歡迎,若是不特意點名, 一般呈上來的都是甜點。
金釧脆生生的應下,高興道:“那湯呢?鹹湯還是甜湯。”
這是個好問題, 當所有東西, 都擺在你麵前任你挑選的時候, 這想要吃什麼,她反而覺得寡淡無味。
興致缺缺道:“蓮藕水吧。”
選取新鮮的蓮藕,燉的爛爛的,不用放糖也不用放鹽,自然就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味。
菜單子確定了,金釧還未往外走,小算就趕緊湊上來,笑眯眯的接話:“奴才去,保準給您辦穩妥了。”
富察貴人看似挺喜歡他的,實際的差事是一件沒有派發,他打算從這種小事開始著手,讓小主兒慢慢的信任他。
今兒能傳膳,明兒就能跑腿。
這活兒不就來了。
蘇雲溪看著他笑了笑,輕點頭道:“成,你跟金釧一道,也好好的教導她。”
這話說的客氣,金釧不管伺候的怎麼樣,那都是她心尖尖上的奴才,他一個剛湊過來的,哪裡敢教導彆人,但這話聽著,就是對他百分百的信任。
心裡舒坦,辦事就更加利索。
蘇雲溪也存著考察的意思在,若是小算真的得用,他打從乾清宮出來,可比金釧、銀釧、小吉、小祥好上太多了。
這種小事,他果然手到擒來。
看著幾案上擺著的小東西,她笑了笑,不住口的誇讚:“唔,哪個廚子做的,賞。”
像是賞廚子這樣的事,並不常發生,若是誰得到了,那就是廚子一聲的榮譽,畢竟在禦膳房做事,你做的好了,是本分,你若是做的不好,輕則丟掉官職,重則丟掉性命。
賞賜這樣的事,儘量不要去想,來的好一些。
等到吃用完,蘇雲溪又覺得無聊,這孕期漫漫,直接將她關到了乾清宮,後宮妃嬪對於現在的她來說,跟洪水猛獸也差不了什麼。
無聊啊,寂寞啊。
她感慨了一會兒,就聽外頭有奴才叫傳報。
“傳。”
來人手中捧著一個細長的匣子,也不知道裡頭裝的是什麼,她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聽小太監道:“奴才製造局的小智,奉萬歲爺的命令,給您送畫卷來。”
小智接到畫的時候,還在想,何等美人,竟得萬歲爺親筆,當看到富察貴人的時候,才知道,有時候畫的意境縱然美妙,到底不如真人靈動。
“打開。”蘇雲溪淡淡接話。
她繃著臉,麵無表情的看過來,當看到徐徐展開的畫卷,神色不禁柔和起來。
乾巴巴的一張紙,和精心裝裱出來的效果是不一樣的。
如果說原來就極好看,現在更是好看道了祭奠,她瞧著就覺得心中歡喜,一時間,甚至不舍得掛起來,遭受眾人目光的褻瀆。
“掛著吧。”她指了指中堂的位置,淺聲道。
看著奴才們找來□□,將中堂畫全部都給換掉了,不禁摸了摸鼻子,自己的畫,掛在正中央,有一種拍寫真掛的滿屋子都是那種感覺。
她拄著下巴看了一會兒,覺得很是滿意。
盛世美顏就應該懸掛中堂,讓自己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反正這西側間,除了康熙來,就再也沒旁人了。
她看了一會兒,深深的為這顏值著迷。
金釧也在看,不住口的誇讚:“小主兒這叫什麼,人比花嬌?”
她讀的書不多,這會誇的句子也少,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什麼堪比海棠了。
蘇雲溪聽了忍不住輕笑出聲,含笑捏了捏金釧的臉頰,柔聲道:“可快彆說了,這再說下去啊,我這臉都要紅了。”
金釧覷著小主兒的神色,著實沒看出星點害羞的意思,但也從善如流的閉嘴,畢竟這誇不出來還要硬誇,略有些不大好。
小算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特彆乖巧。
見兩人望過來,趕緊道:“奴才嘴笨,隻知道什麼‘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想必不足以描述小主兒風情之萬一。”
蘇雲溪笑吟吟的望著他,沒想到,他還挺有趣的。
金釧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在翊坤宮的時候,小吉、小祥都不會逗趣,輕易也不枉主子跟前湊,故而不曾有熱鬨的時候。
奴才把主子逗笑,小算這是頭一個。
“行了,油嘴滑舌。”蘇雲溪笑罵一句,那顆激動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照例捧了書來看,今兒天有些不好,她就懶得往後殿跑,學茶藝這事,她的三分鐘熱度,基本揮灑的差不多,再深入的,她就突然失去興趣。
等康熙去茶房尋她的時候,頭一次撲了個空,不禁有些詫異。
又來西側間找她,笑著問:“怎的不去了?”
“失去興趣。”短短四個字,介紹的淋漓儘致。
康熙無言以對,半晌才笑罵:“這般的喜新厭舊?”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一種迷醉一樣的好玩。
他最是喜新厭舊不過,後宮裡頭的妃嬪跟韭菜似得,割了一茬又一茬。
“嗯。”她隨口應了一句。
她指了指中堂畫,清了清嗓子,一臉期待的望著他。
康熙抬眸看了一眼,對她的意思非常明確,卻還是故作糊塗,瞟了她一眼,她愛聽的話他是一句都不說。
蘇雲溪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反應,鼓了鼓臉頰,彆開臉,也什麼都不說了。
“心上神女出巫山兮,向朕而來。”康熙捏了捏她的臉,湊近了些,含笑道。
他故意湊的近近的,呼出的熱氣直接哈在她臉上,帶來非常曖昧的氣息。
這狗男人不管什麼動作,都以撩她為己任。
話也不肯好好說。
蘇雲溪紅著臉,斜睨他一眼,嬌嗔道:“什麼心上神女,慣會胡說。”
康熙捏著她下巴,抬起來,一本正經道:“朕可沒有胡說,崇月宛若神女,落入朕心。”
他說起調戲的話來,簡直手到擒來。
蘇雲溪在想,這麼甜蜜的話,他到底跟多少人說過了。
不得而知。
但不妨礙她聽到的時候,仍舊覺得甜甜的,還挺喜歡。
紅著臉抬眸,蘇雲溪嬌嗔的握起小拳頭,在他胸口輕輕錘了一記,便不說話了。
康熙瞧著她這模樣,覺得很是好玩,笑吟吟道:“崇月喜歡聽情話?”
她是很喜歡聽,還喜歡聽誇她的話,聽的越多,心情越好,在這種情況下,康熙這麼又會又狗的人,簡直渣到了她的心坎裡。
康熙這塊甘蔗,她非常愛吃。
這麼想著,她笑吟吟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柔聲道:“若真能做萬歲爺心上神女,便是叫嬪妾此刻就去死,啊,不對,生完孩子就去死,算了,好生活著吧。”
她對生孩子本來就有些恐懼,這樣的話,說出來就覺得不吉利。
康熙也知道這個道理,因此隻冷著臉看她,等她話說完了,才惡狠狠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厲聲道:“不許胡說。”
她乖乖的點頭如搗蒜,她也不想死,俗話說的好,這好死不如賴活著,她若真有尋思的心,早在穿越成嬪妃,要接受這一切的時候,怕是已經承擔不了壓力,直接涼了。
再說了,為什麼死都行,唯獨為男人死不行。
“嬪妾再也不胡說了。”她鄭重的點點頭,一臉認真的道:“嬪妾發誓。”
康熙隨意的瞟了她一眼,淡聲問:“發誓什麼?”
他不過隨口一問,不曾想富察貴人竟然直接道:“發誓,嗯,最愛您了。”
她這麼說著,眼神真摯,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神中,滿滿的都是他的倒影,再無其他。
康熙想,她的小臉,捏起來的手感可真好。
“你整日裡若無事,又覺得出門不大安全,可以把你相好的妃嬪叫過來,一道談天說地,開個茶話會之類,也是極好的。”康熙道。
一個人整日悶著,是會出問題的。
蘇雲溪略有些幽怨的看著他,半晌才道:“嬪妾剛進宮時,年幼不知事,竟把後宮妃嬪得罪大半,若想要尋相好的妃嬪,怕是得下一次選秀了。”
下一次選秀,還有兩年。
原主能夠把所有妃嬪得罪個遍,也不容易。
再加上這有些妃嬪,自有派係在,她在翊坤宮,自然屬於宜妃派係,雖然說宜妃被她完全得罪了,但是在彆人眼裡,那就是一個派係的。
“原來你知道。”康熙道。
他還當她什麼都不知道,在後宮裡頭橫衝直撞的。
“這……”蘇雲溪彆開臉,真懶得看他,這現在是混熟了不成,竟然當麵吐槽她。
說好的心上神女呢,就這麼一瞬間,就變成了地裡的小白菜,要多嫌棄有多嫌棄了。
鼓了鼓臉頰,她有些不高興了。
康熙一眼就看出來了,笑吟吟道:“可朕就喜歡你這樣。”
他這是捧殺。
蘇雲溪笑彎了眉眼,往他臉上親了一口,臉上是高興,但是她心裡也有數,這樣的話,他必然不知道跟多少人說過。
後來一想,又覺得或許不是。
對於皇帝來說,說不說這樣的話,妃嬪都會前仆後繼的湊上來,為他生為他狂,為他哐哐撞大牆。
要不是沒有皇帝才能,她真的也想當皇帝,嘗一嘗那種**蝕骨的滋味。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她一定給排滿了。
“您喜歡就行。”她道。
這話是閒說,康熙也知道,因此將她摟到懷裡,笑吟吟的開口:“不管你是什麼樣,朕都喜歡。”
這**湯她很喜歡,蘇雲溪抬起下頜,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動動嘴,她動動嘴,就挺好的。
又膩歪了一會兒,康熙便說要回去處理政事,蘇雲溪便一臉依依不舍的送走他。
當離開視線之後,她瞬間變臉,接著捧著自己的書來讀,這樣的生活,她突然就覺得很愜意。
讀了一會兒書,她勾的脖子疼,蘇雲溪想了想,便去後殿溜達溜達,各個科室都轉悠了一圈,跟裡頭的奴才混了個半熟。
這樣過了幾天,跟乾清宮的奴才都混了個臉熟。
都說見麵三分熟,她這樣混熟了之後,倒覺得還挺好的,對乾清宮有一個基本的了解。
她立在禦藥室門口,一臉好奇的問裡頭值班的禦醫:“這吃燕窩真的有用嗎?”
值班的禦醫立在窗前,對於這句話,著實不知道該怎麼回,他斟酌半晌,才認真道:“您喜歡,儘管吃便是。”
這話說的,她聽著有些奇怪。
什麼叫喜歡了便儘管吃,對於功效那是隻字不提。
她心裡頭就知道了,這話就連禦醫都不敢說滿,但在宮裡頭,這血燕仍舊是稀罕東西,輕易還吃不到的物件。
也就她現下有孕,康熙才從份例裡頭給她撥了些過來。
蘇雲溪笑了笑,轉而又輕聲道:“能給一本基礎醫經嗎?那種有標注的。”
在藏書閣裡頭,確實有醫書之類的,但是都沒有標注,平常人根本看不懂。
“也就入門就成,看個稀奇。”她道。
像現在的都是有傳承的,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樣的書籍,除了本門本派,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外泄叫旁人看見的。
因此她再次強調:“不必顧忌我的身份,能拿出來的就成。”
禦醫年紀一大把,捋著胡子糾結,他揪斷了兩根胡子之後,才顫顫巍巍道:“老臣倒是寫了一本心經,瞧著略直白了些,想必您自個兒都能看懂。”
一聽這話,蘇雲溪倒是有些驚喜,這個時候,自己寫出來的,那可都是心得。
他是禦醫,一身本領毋庸置疑。
最後老禦醫顫顫巍巍的抱著兩本書出來,一本心經,一本中草藥基礎知識。
蘇雲溪翻了翻,見他一手蠅頭小楷,跟打印出來一樣,不禁行了個福禮,認真道:“富察氏在此謝過。”
宮裡頭向來講究身份,但在她看來,這樣有學識的老先生,自然值得尊敬。
她一行禮,可把禦醫唬的夠嗆,顫顫巍巍就要往下跪,一邊道:“您這是做什麼?”
蘇雲溪叫小算攔住他,含笑道:“聞道有先後,達者為師,縱然隻是取您一本心經,但這也要行禮的。”
她這麼一說,老禦醫神色也鄭重起來,回了一個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感歎,這後宮裡頭,能夠上位的女人,遠遠不止貌美那麼簡單。
能夠得到尊敬的感覺非常好,禦醫的身份地位是比太醫高些,但不管是太皇太後、皇太後、皇帝,都拿他當奴才,不管做什麼都是應當的。
就算是後宮妃嬪,管不到他頭上來,但也算是半個主子,會對他行禮的那可真是沒有。
能夠點點頭,或者客氣幾句,都算是和藹可親了。
蘇雲溪倒沒想那麼多,前世疫情的時候,還出了萬人敬仰的國士呢,按現在的說法,也不過是個大夫罷了。
捧著手裡的書,她回去之後,便好生的從頭到尾的翻了一遍。
粗略來看,這位老禦醫編的書,著實比較通俗易懂,不像是其他醫書,有看沒懂,晦澀的叫人恨不得掉頭發。
她看了又看,覺得見獵心喜,這樣的基礎若是能普及,在百姓中間傳開了,想必因為一些小病痛而亡的人,會減少很多。
但這樣的決策,顯然她是無權乾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