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肌膚瑩白如玉, 帶著帝王的養尊處優。
蘇雲溪看著他離的越來越近,身上那龍涎香的味道,便緊緊的纏繞而上。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 就見他更近了些, 在她惶然無措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那距離近的, 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在他深邃眼神的盯視下, 一抹輕紅漸漸爬上臉頰。
康熙低低一笑,在她以為要吻上來的時候, 垂眸輕笑, 用指腹輕輕剮蹭掉她唇邊的一點油脂, 低聲道:“吃慢些, 禦膳房多著呢。”
這話一出來, 她不禁徹底紅透臉頰。
原本被抓包就是一件非常羞澀的事情。
“臣妾若是說,臣妾不好嘴,您信嗎?”她弱裡弱氣的解釋。
康熙一本正經的點頭:“信。”
然而兩人都知道,這話是說來哄她玩的。
蘇雲溪默不作聲,見他注意力在旁的上頭, 便偷偷的又開始吃自己的粉。
但不再像方才那樣, 痛痛快快的去吃, 而是講究形象,一小口一小口, 以優雅為主。
康熙瞟了她一眼,未免她不自在, 索性起身, 直接往書桌前坐定了, 先看自己的書。
等蘇雲溪收拾妥當過來,許是方才犯了錯事,這會兒就顯得格外乖巧粘人,往他腿上一跨坐,把腦袋擱在他頸窩,就不動了。
明明是不影響他看書的姿勢,然而美人在懷,幽香陣陣。
他以為他能認真的看書,誰知道她的體香悠悠而上,叫人完全無法將她的存在屏蔽。
康熙翻了一頁書,最後還是放棄了,伸手攬住她細細的腰肢,輕笑著問:“怎的自個兒不看?”
偏來混他。
蘇雲溪嘻嘻一笑,窩在他懷裡不說話,其實在她這裡,康熙看書,也不過是閒看,一些重要書籍,是不會往她這裡放的。
故而她混的心安理得,伸出纖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他的下頜,那輪廓分明的弧度,觸感極好。
“彆鬨。”他道。
她現下懷著身孕,天知道他忍的多辛苦。
那嬌軟的身軀挨著他,縱然沒有任何勾引動作,但她本身跟小妖精似得,最是勾人不過,光是想想她往日的表現,就已經難以抑製。
在她脖頸間印下細密的親吻,康熙克製開口:“你彆招惹朕。”
他保持賢者模式不容易。
蘇雲溪感受到慢慢敬禮的小可愛,登時不敢亂動,小心翼翼的跨坐在他身上,想了想,自己下來了。
萬一真的給他挑出火來,他原沒想著要去寵幸彆人,這下子若真的因為她弄出火來去了,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乖巧的立在一邊,她對著銅鏡照了照,認認真真的擺出一臉端莊,若不是擔心康熙會對神佛有敬意,她都想照著菩薩的表情來。
“您這些日子,政務忙不忙?”蘇雲溪笑吟吟的問。
這是一個安全的話題,他怎麼也不可能,從政務裡頭,聽出萬千欲來。
康熙隨意的點點頭,輕聲道:“無事。”
這都是以前處理過的問題,他能夠更好的處理不好,也能夠空出心思來做點彆的。
看他輕描淡寫的樣子,蘇雲溪想了想,決定吹彩虹屁:“您英明。”
再多的她說不出了,曾經看過一折子,那上頭的話語,真說得叫人歎為觀止,能誇三百句不重樣的。
從山川之巍峨,誇到大海之奔騰,再就是那眉有多麼不凡,那耳垂有多麼驚異。
左右都是不似凡人,像她這般乾巴巴的誇一句英明,對於康熙來說,簡直就像是日常問候。
兩人又閒話幾句,先洗洗睡了。
等挨著枕頭,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蘇雲溪還在想,又不叫她侍寢,做什麼來跟她睡一塊。
她現在被窩熱熱的,並不想跟彆人分。
這床也沒多大,估摸著就一米五的樣子,睡兩個人正正好,再多一點就要擠。
但是一個人睡更加舒坦一些。
聽著她睡著的綿長呼吸聲,康熙也安心的閉上雙眸,隻要崇嬪睡得快,那就代表著後宮也無事發生。
等到第二日起床的時候,金釧就過來稟報,說一大早宮裡頭就鬨的沸沸揚揚,說春令是被人推下井的,現下那人已經尋到了。
蘇雲溪皺了皺眉,輕聲問:“誰跟前的丫頭。”
說起這個,金釧就有些猶豫起來。
見嬪主兒神色不睦,她才低垂著眼瞼,輕聲問道:“那個名喚春秀的,您可還記得。”
說起春秀來,蘇雲溪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細想想,隱隱約約又有一點印象。
“就是您剛進宮做秀女的時候,身邊伺候的大宮女。”金釧道。
春秀原是要分到翊坤宮接著做她的大宮女,但是嬪主兒一眼相中了她,後來這人就又撥走了,但春秀和嬪主兒關係好,那是有目共睹的。
雖然不至於說,挨著誰的身,就是誰的人。
但這宮裡頭都知道,春令得寵,就是斷了嬪主兒的獨寵路,故而一時間,都想著是不是她所為。
沒有明確證據,還未說。
春秀如今被拘著,已經押往慎刑司了,可以說,若是她嘴裡吐出一星半點關於嬪主兒的事。
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除非萬歲爺能出來給她張目。
但這也隻能壓下一些流言,而不能真正的解決事情。
金釧眉頭緊皺,不高興道:“您這般好的人,哪裡就會做這樣的事了。”
在她眼裡,嬪主兒是一等一的好,剛開始的時候,脾氣不好挑剔了些,可那都是拿銀子買東西,不曾說真正的打罵苛責。
蘇雲溪笑吟吟的點了點她額頭,像是她比較好這樣的事,滿宮妃嬪拉出來,怕是無一人這般說。
她慢條斯理的用著早膳,半晌才笑道:“左右在這乾清宮中。”就算是要拿人,也得過康熙的手。
隻要過了他的手,她就不會被弄走。
再說,若真的攀咬在她身上,那何嘗不是在打萬歲爺的臉,不拿出確鑿證據來,還真不能奈他何。
“這蝦皇餃不錯。”許是新禦廚,這口味吃起來,跟往常不同。
坐等一會兒之後,春秀那宮女,果然攀咬出她來,說是奉了崇嬪的命令,將春令一把推下去,後麵就會提拔她。
皇貴妃拿著這證詞,左右為難。
她心裡清楚明白,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是崇嬪。
因為崇嬪在乾清宮裡頭,看似受儘保護,但相對應的是,她沒有任何做陰司事的機會。
皇貴妃不覺得有人能在萬歲爺的眼皮子底下玩鬼。
然而春令被打的奄奄一息,出來的結果,仍舊是這般,她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接著調查,一個是將罪名按在她身上。
證據不夠充足,她就添一個證據上去,務必將罪名按死了。
這樣以來,萬歲爺瞧著崇嬪敢愚弄他,說不得真氣的不再寵愛她。
但這其中,她是要瞞過康熙的。
她把握不大。
皇貴妃麵色冷厲的放下證詞,冷笑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既然已經確認是她犯得事,那麼言行逼供,就不成問題了。
春秀渾身是傷,混沒有一塊好皮,什麼的刑法都上了一遍,她仍舊咬死了是崇嬪,甚至拿出崇嬪的腰牌來。
看到這牌子,皇貴妃不知道心裡是喜是憂,隻知道,這一次,崇嬪拉不下來了。
因為崇嬪的私印,她見過。
那是萬歲爺親筆,並不是製式的。
“重新審。”皇貴妃麵色冰冷,這春秀是拿她戲耍呢。
審問的精奇嬤嬤聞言,立馬又攢足了精神上前,看著春秀那奄奄一息的樣子,冷冷的潑了一盆鹽水上去。
冬日寒涼,春秀隻穿著單薄的中衣,身上遍體鱗傷,然而鹽水上去,她跟沒反應似得。
皇貴妃捏了捏眉心,不再關注,轉而回宮去了。
而這事就這麼耽擱下來了,拿不到有力證據,但不管怎麼審問,都說是崇嬪派人給的腰牌,她這才動手的。
然而這腰牌不光是假的,就算做陰司事,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腰牌遞出去,這是生怕旁人手裡沒有把柄。
這崇嬪固然不大聰慧,但是這樣的錯誤,想必她是不會犯的。
等康熙知道詢問後,得到說是崇嬪做的,不由得笑了,輕聲道:“她做不來這樣的事,朕知道。”
看著他全然的信任,皇貴妃縱然知道不是她,但是心下也有些不大舒服。
怎的就篤定她做不來,合著後宮都是壞人,就她最好不成。
皇貴妃點點頭,麵上卻非常認同:“是,她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素日裡和妃嬪處的不大好,但人沒壞心。”
這話有褒有貶,康熙不置可否,揮揮手,便叫她出去了。
等晚間去她宮裡的時候,難免會說:“春秀一口咬定是你指使,你倒跟朕說說看,在這乾清宮裡頭,如何跟外頭裡應外合。”
蘇雲溪橫了他一眼,這人就是閒的,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還要拿來問她。
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她笑的妖媚:“若是臣妾想害她,直接跟您說一聲,便什麼都有了。”
這話說的也是,一個教坊司的優伶罷了,她連出手都不用,在最開始的時候,直接表現的對她不喜,左右他不曾召幸過那優伶,她有一萬個法子弄死她,還不會臟了自己的手。
他知道內裡情況,更加不會覺得是崇嬪做的。
蘇雲溪皺眉,認真分析,她知道這春令是宜妃的人,那麼到底是宜妃弄死的春令,還是這後宮有人想要借刀殺人。
將後宮這一池水,給攪的渾濁不堪。
康熙也非常感興趣,見此一直不出結果,索性便直接插手了。
他一出手,這事情瞬間簡單很多,沒兩日功夫,便把幕後人給揪了出來,春秀是包衣旗高家的人,她還有個姐姐名喚春麗,現下在文貴人跟前當差。
這樣以來,接下來的脈絡就比較清晰了。
文貴人是翊坤宮的人,這幕後之人不言而喻,然而康熙查到這裡,便不曾查了。
一個小小的優伶罷了,不值當將他的妃嬪沾上汙點,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查出來是文貴人,也不過罰一個月俸祿,罵她多讀幾遍宮規,已經算是重罰。
蘇雲溪知道答案之後,不禁悵然若失,宮裡頭的人命,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這樣的情況下,如何叫人心裡不難受。
但這樣的事,她管不著,也不能管。
等到晚間康熙來的時候,就見她蔫噠噠的,康熙知道是什麼原因,隻把她攏到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她的脊背,安撫她的情緒。
這事兒原不與她相乾,隻是沒得是她認識的人,故而心裡格外難受。
再加上天災**,這分明就是**了。
蘇雲溪歎了口氣,往他懷裡窩了窩,輕聲道:“臣妾不想這樣沒了。”
連個張目的人都沒有,隻想草草的把這事給蓋過去,好顯得宮中一片和諧,歌舞升平。
康熙聽完這話,不禁好笑,旁的不說,隻要她肚子裡揣著崽,她就能好好的,隻要她崽養得好,他能保證她以後也好好的。
若是這基礎的做不到,那後麵的事,他就也不能說了。
卡尼這般沉默不語,蘇雲溪心中明白,但還是有些許失落。
原來他也是個哄人都不肯哄全套的人。
看著他淡然的笑容,蘇雲溪眨了眨眼,窩在他懷裡,也不肯說話了。
康熙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不禁感歎:“真是個心思細膩的。”
這宮裡頭,除了她會難受之外,旁人隻會覺得塵埃落定的輕鬆,這臟水潑不到自個兒身上,便又是一劫躲了過去。
有時候是不是你做的不打緊,若是旁人覺得是你做的,你便是沒做,有時候也難免會吃掛落。
蘇雲溪窩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龍涎香,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捋著她的秀發,康熙不禁淺笑一聲,也跟著閉上雙眸。
這小東西,還挺難哄的。
主要這都是約定俗成的東西,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哄。
好在她自己把自己哄好了,這會兒正睡的香甜。
日子這樣一天天的過,很快就到了年根,好像越到這時候,就更加的寒冷似得,蘇雲溪裹著狐裘,窩在室內不肯出去。
金釧若是勸著她多出去走走,她就在室內晃悠幾圈。
反正出門吹冷風是不可能的,但凡一出口,就一股冷風呼過來,臉疼的緊。
然而越在室內窩著,就越是嬌氣,剛開始的時候,康熙帶她出去玩,她還願意去禦花園溜達兩圈。
後來這康熙若是再喊她出去,她就往慈寧宮去找老祖宗,窩在她那蹭地龍。
康熙去尋了她兩次,每每見她跟老祖宗談笑風生,就覺得這一幕有些無語。
她是個愛說話的,在他麵前那小嘴都叭叭的說個不停,萬萬沒想到,原來她是跟誰都說的來。
蘇雲溪每日來老祖宗這打卡,慢慢的,這邊竟然也添了許多她的東西,見她忌口比較多,老祖宗知道是什麼原因,心中更加滿意。
這肚子裡還揣著崽,可不是矜貴些。
因此每每都好吃好喝的哄著她,老祖宗又是個見多識廣的,一般姑娘,還真經不起她哄。
蘇雲溪自個兒也有人格魅力,剛開始的時候,老祖宗覺得,她這個人有眼緣,一瞧就喜歡,這相處的時間久了,倒真的愛上這麼個姑娘。
她若是有哪一日沒來,她心裡還跟缺點什麼似得。
然而老祖宗什麼都失去過了,這點子小心情,很快就收拾好了。
第二日,她仍舊沒來,老祖宗剛想賞點東西,叫人去乾清宮問問,誰知道這就聽一陣嬉笑聲,不是她這姑娘又是誰。
“老祖宗,您快來,瞧瞧臣妾親手煮的湯,特意多做了一碗,臣妾想跟您一道吃。”
她的聲音遠遠傳來,老祖宗唇角便忍不住勾了起來。
說著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她笑著問:“你做的什麼湯?”
蘇雲溪在前頭笑吟吟的走著,後頭的奴才手裡提著食盒,聽她問,便趕緊將食盒打開,笑吟吟道:“是梨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