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存了事, 但她麵上卻仍舊滴水不漏,一臉鎮靜。
老祖宗穿著醬色的直筒袍,頭上也簡簡單單的, 隻戴著鑲珠抹額, 瞧著她的時候,一臉慈祥,猛然間還叫人恍然以為,隻不過是個尋常人家的老太太。
正一臉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後輩。
然而蘇雲溪麵上沒有反應, 心裡卻砰砰砰的跳,若是老祖宗非得叫小公主撫蒙, 以她的年歲,定然是活不到小公主長大的。
如此以來,老祖宗遺願,便是天王老子來了, 也必須實現。
在這以孝治國的大清中,就算皇帝,也不能駁斥這種事。
她裡麵的小衣, 迅速被冷汗打濕,但是麵上仍舊笑盈盈的,一臉濡慕的望著太皇太後,此刻,她拿出了自己最深切的養氣功夫。
麵部表情管理做到了極致。
老祖宗就像是蟄伏的冬獸,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將你完全吞吃入腹。
太皇太後撩了撩眼皮, 漫不經心道:“其實……”她看向蘇雲溪那張笑起來百花羞的小臉, 也跟著露出一抹難以琢磨的笑來。
“也不是什麼大事, 想著望你宮裡頭, 填幾個小宮人。”
蘇雲溪聽完這話,不是為著小公主,而是要填小宮人,這個填字就用的極好,她品了品,為老祖宗的宮鬥經驗值而折服。
“老祖宗有名,臣妾自然沒有二話。”
她知道,今天的事,小公主隻是個引子,老祖宗真正要說的話是,你今兒若是不許,明兒小公主的去路,便彆怪哀家無情了。
端的是皇家人物,在後宮政權裡頭侵淫了幾十年。
一張口,便叫人無所適從了。
應下要填宮人之後,到底心有不甘,但是在老祖宗跟前,還不能說什麼。
告退離去,走到初秋的宮道上,被冷風打頭一吹,她心裡便愈加冷靜,像是一團火在燒。
還是地位低了,所以老祖宗不用惦記她的心情,就算往她宮裡頭填人,說出來也是恩典。
這翊坤宮的人得寵,叫肉都爛在自己鍋裡。
於情於理她都不能拒絕。
掐了掐手心,蘇雲溪抬了抬眼,她就不信,還有誰比她更美麗,比她更有趣。
和這個時代隔著三百多年的時光,是她最大的劣勢,也是她最大的優勢。
老祖宗說到辦到,沒幾日的功夫,便直接填進來兩個小宮人,瞧著十六七歲,一臉柔順。
一個鵝蛋臉柳葉眉,瓊鼻凝脂,整個人圓嘟嘟的,細腰豐臀,瞧著有些胖了,但都胖在該胖的地方。
另外一個就極瘦,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但卻有弱柳扶風之感,眉眼鼻子都是小的,極會給那張臉騰地方。
“叫什麼?”蘇雲溪看向胖的那個,隨口問。
“奴婢名喚錦秋,拜見崇嬪娘娘。”她生的嬌憨活潑,說起話來,也帶著笑意。
蘇雲溪不置可否,視線又看向另外一個瘦的,她不過抬了抬下頜,就聽那宮女道:“奴婢名喚憐秋,拜見崇嬪娘娘。”
她說著話,便有氣不足之感,恨不得說一句,喘上那麼一會兒。
但是這種嬌媚入骨的聲音,再加上微微的喘息,太過引人遐思了,而她顯然也知道自己這個毛病,說話的時候,便克製的隱忍著。
如此一來,倒是更引人注目了。
蘇雲溪敲了敲手,就知道老祖宗不可能打無準備的仗,送一些爛玩意兒過來。
這是兩個不同風格的尤物,環肥燕瘦,任君挑選。
但是這兩個人,她不能說直接叫人去灑掃,那是打老祖宗的臉,等人家知道了,頭一個饒不了她。
也不能放在跟前伺候著,這崇嬪跟前的大宮女,不是誰都能塞人的。
蘇雲溪慢悠悠的取著護甲,隨口道:“便歸攏花木吧。”
說起來這也是個輕巧差事,等閒的時候,去禦花園挑選鮮花,捧了來給她,以供她插花玩。
再就是這正殿裡頭養著的花木,都要經了她的手,仔細的養護著。
蒔花弄草乃是雅事。
安排好去處之後,蘇雲溪便撩開手,看著兩個養的千嬌玉貴的人,手裡捧著花,乾淨又漂亮。
她這頭剛安置好,那頭康熙就得到了消息。
畢竟這養著龍鳳胎,容不得他不上心。
她被逼接受這些,說不得正醋著,康熙就想來瞧瞧,到了翊坤宮門前,他也不許人稟報,隻輕手輕腳的往裡頭走。
門口候著的小宮人正要打簾子,就被康熙攔了。
他正要抬腳往裡走,就聽內室響起聲音來。
“您把那兩個小蹄子放在門口,又是蒔花弄草這樣的雅事,若是萬歲爺看上了,這……”